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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時分,白晝漫長得仿佛永遠不會過去,黑夜隻短暫而突兀地偶然降臨。研學營的交流項目有條不紊地開展著,齊卿卿忙碌得幾乎失去真實感,原本還想著這樣的情況也是好事兒,起碼有利於她忘記對溫行止那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被扼殺的非分之想。但不幸的是,她總能在不巧的地方和不巧的時刻非常不巧地遇上溫行止。
河邊、圖書館、咖啡店甚至餐廳,關於這所學校的一切記憶點全部因為偶遇被打上了關於溫行止的烙印,如果是浪漫的異國邂逅倒還好,實際場景卻是——
首先是在河邊。那天齊卿卿抱著書路過商學院附近的查爾斯河,晨光明媚,朝暉滿地,剛才買的現烤華夫餅鬆軟甜糯,特別好吃。美食總能讓一切都變得美好,她看到河邊有一隻天鵝媽媽帶著一小列小天鵝往岸邊遊來,心裏生出一片一塌糊塗的柔軟,小跑著過去想和小動物來一次親密無間的身心接觸。詭異的是,不知道是她跑過去的方式不對,還是半蹲下來的姿勢太過僵硬,天鵝媽媽並沒有給她好臉色看,反而挑釁地看著她,在她剛抬起手的那一刻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喊叫,扇著翅膀朝她猛撲過來。她一驚,身體已經自動做出了反應,拔腿就往小路上躥。氣勢洶洶的鵝霸王像是決意要取她的狗命,窮追不舍,一邊發出囂張的叫聲,一邊攆著她滿大街跑。鑒於她八百米測試從未及格,並且在心理防線上已經被對方的氣勢壓垮,此刻毫無招架之力,還沒來得及跑進學院大門就被小石頭絆倒,臉朝下地摔倒了。再抬頭時,她看見商學院的感應大門紋絲不動,她在心裏哀號:難道這隻鵝已經把門反鎖了,這麽狡猾嗎?她一側臉就看見不遠處正邁著長腿急急走過來的溫行止。
雖然他臉上沒有絲毫嘲笑之意,但她確定剛才自己被天鵝追著滿世界亂竄的那一幕一定被他盡收眼底。她真是欲哭無淚:鵝大媽,您不是要來取我項上的人頭嗎?就現在!此時不取更待何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