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七日,大雪。
程寄一早就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把破吉普開了出來。出發前他給大頭打了個電話,但大頭沒接。拜程寄所賜,大頭今天正在替他做一部戲的動作指導,想必眼下忙得很,程寄倒是也不在意,他的心思全在另一處呢。
今日是阿妹與他約定的日子。從來不願欠人情的阿妹竟然破天荒地請他幫忙,這讓他萬分驚喜,小傻子總算開竅了。
按照阿妹的計劃,她今天會借故在活動中途離開,然後去醫院帶走阿sir,但阿sir在術後需要坐輪椅,身體不能隨意移動,所以她拜托程寄開車來接,然後送他們去機場。她的行程安排精確到分鍾,任何一點兒差錯都會引起艾米的注意,這次一旦錯過,下一次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了。程寄知道,阿妹把計劃向他坦白,還願意讓他來接送,已經是她能交付的最大的信任了。
阿妹說離境後會聯係他,總算不是徹底消失。
城裏一如既往地堵車,幸虧他提早了一個小時出發,快到醫院的時候,離與阿妹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鍾。
電話突然響了,是大頭打來的。程寄接起來,電話那頭卻不是大頭的聲音。
“喂、喂?程哥嗎?大頭出事了!”
“什麽?!”一個刺耳的刹車聲後,程寄猛地將車停在了紅燈前。
“砸下來……受傷……血……”
電話那頭是一片嘈雜聲,好像有人在大聲地安排什麽事情,還有人在爭吵。程寄來不及聽完,就在下一個路口猛地掉頭,向片場飛馳而去。
華燈初上,城市漸漸披上了光怪陸離的外衣。吉普的後視鏡裏,醫院變得越來越小,樓頂的那個紅十字很快就變成一個小小的紅點,從視線中淡出。
雪落下的時候,站在醫院側門處的一個戴著帽子的身影發出了小小的驚歎聲。雪落在她冰涼的手背上,還保留著晶瑩剔透的六邊形狀。她將雪花放在身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的眼前,聲音裏透露著開心:“阿sir,睇![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