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溪畔,布穀坐在一塊青石旁。
許是聽到身後有動靜,她忽地回頭,看到是陸行後,連忙起身,屈膝作揖,“布穀見過世子。”
臉龐有擦不幹淨的淚痕,眼眶的淚水積聚,她小聲地抽噎,膝蓋緊挨著,身子在顫抖。
陸行走到近處,看著假山中潺潺流動的溪水,伸手落到布穀的肩膀,輕拍了兩下,“這些年在南苑,過得還好嗎?”
布穀身子一顫,哽咽著回答:“阿媽不偏心,對誰都是一樣的。”
“那個,”布穀的兩隻小手緊扣著,麵色焦急,“藍五怎麽樣了?我知道他在跟別人打架,有沒有傷著?”
“噗通”一聲,布穀雙膝跪地,兩手攥在胸前,哀求道:“世子能不能幫幫藍五,布穀願意做您的‘牛馬’,哪怕用我的命換藍五的也行,求求世子。”
“起來!你楊家有傲骨,能死,不能跪。”陸行探出一隻手,抓著布穀的肩膀要將她提起來。
可布穀不願意站起來,她再度跌倒在地上,仰頭看著陸行,雙目被淚水填滿,還是努力睜著。
“楊家、楊家,自小到大我聽得最多的便是這個,在教私坊我就因為這個整日被人欺負。去了南苑也是,我都不敢說自己信楊,若不是阿媽好心,我早就被人打死了。”
“楊家有傲骨,我知道,我都聽說過,楊正雄帶著全族人撞死在城牆上,我爹娘也都跟著死了。”
“可我是布穀,我沒有傲骨,我就是南苑的一個打點丫頭,若是沒有阿媽庇護,誰都能糟蹋的那種!”
淚如雨下,溪水潺潺,不及淚聲。
陸行仰麵,藏起黃昏下的晶瑩。他不是心疼眼前的丫頭,而是痛恨這個世道,天人攪局,戰亂不休,年年流離失所的人不知有多少。
“起來,”陸行用手抓起布穀的肩膀,硬生生把她提起來,用手指地幫她抹去臉頰的淚水,“別哭了,往後你記住,你有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