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燾緩緩地在庭院中散步,已經是三月末,庭院中一株百年梨樹正在開花,潔白的梨花綴滿了老樹的枝丫,隨風送來淡淡的香氣。
張燾笑著對兒子張埏說道:“仁宗朝宰相晏殊曾作過一首無題詩,其中兩句‘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被認為富貴已極,晏殊也因此被稱作‘富貴宰相’。這座尚書府雖然沒有柳絮池塘,卻也有梨花院落,為父算不算賺得了半個宰相富貴?”
張燾麵帶病容,今日又是一個好天,他穿著夾衣,外麵還罩一件披風。
外間都在傳聞他拒絕上朝是在與皇帝賭氣,這隻是一小部分原因,實在是多年為社稷和君王憂心,為百姓和民生操勞,尤其是那個坐在最高位置上君王無心振作,讓他看不到希望,“心累”拖垮了他的精神和身體!
張埏還未答話,管家進來稟報:“老爺,二爺,皇城司提點吳揚吳大人投帖求見!”
張埏接過大紅的拜帖打開瞧了一眼,奇道:“大人,他稱您為世伯,又自稱世侄,卻是為何?”
張燾蹙眉道:“近日臨安城中可有什麽新鮮事?”
張埏為了不讓老父憂心,命令尚書府上下都不得談論朝堂之事,見老父問起,他隻得說道:“別的倒也沒什麽,隻是日前楚州通判徐宗偃上了一道折子,說東海縣的縣民李秀先是請求獻產歸附我朝,被拒。隨後東海縣發生起義,李秀又四處奔走要求朝廷救濟東海。皇帝跟相公們剛剛準備駁回,哪曉得李秀帶著徒弟已經進了臨安城,四處奔走求告,讓朝廷發兵救援東海。不知怎的,他竟走通了小吳大人的門路。”
看著父親沉吟不語,張埏道:“父親既已下定決心辭官,不如兒子就去回絕了小吳大人,就說父親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張燾沉思了一會兒,吩咐道:“請小吳大人進來,阿埏,你親自去府門迎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