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岑立昊陪鍾盛英在彰河邊散步。
因為沒下雪,寒冷就尤其刺骨。一抹夕陽血紅的餘暉從天都山方向斜著鋪排過來,在城市一隅濺起冬日的蒼涼。遠處,是綿延的山脈和城市之間的一片遼闊的曠野,落了葉子的楊樹像是細長的手指伸張著,在蕭瑟的風中點綴著似煙似霧的暮靄。
鍾盛英在左前,岑立昊在右後。
鍾盛英望著遠處,問:這座橋你走過幾趟?
岑立昊老老實實地回答:首長,恐怕很難統計。
鍾盛英說:是啊,是難統計,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我們兩個人是前後腳離開88師的,我離開88師的時候,已經在彰原市生活了將近三十年。
岑立昊說:慚愧,我從到彰原市到第一次離開,隻有十七年。首長說88師的水養人,我喝的不夠多,所以才回來接著喝。
鍾盛英說,立昊啊,你回88師這大半年,總體反映是好的,可以用大刀闊斧摧枯拉朽來形容,這正是我們希望看到的。但是,我也得提醒你,但凡想成大事,也得有張有弛。你的弦似乎繃得過緊,把幹部們逼得太狠。要注意,不能給人留下單純軍事觀點的印象。不客氣地說,已經有這方麵的反映了。
岑立昊說:首長高屋建瓴,道理我是懂的,但也還有矛盾,就是部隊的專業訓練和其他工作比例失調。有時候,真正用於訓練和戰爭準備的時間和精力,微乎其微。
鍾盛英說:現在正在搞訓練改革嘛。體製問題,時間問題,結構問題,裝備問題,方法問題,還有內容、對象等等,都是需要在實踐中摸索的。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岑立昊說:首長,我們摸索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喊了十幾年了,到今天,無論是觀念還是結構,無論是方法還是裝備,同發達國家相比,較之十幾年前,差距不僅沒有拉小,反而越拉越大。我們在進步,別人也在進步,我們是齊步走,別人是跑步走。我們的步子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