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輛三菱越野車輕捷地駛出88師師部大門,過彰原橋,向北兵營方向遊龍一般駛去。車窗外,是隆冬北方零下十幾度的氣溫和呼嘯的寒風。車窗內,是各種錯綜複雜的心態。
岑立昊陪同鍾盛英坐在第三輛車上。鍾盛英似乎並沒有為酒桌上的不協調掃興,仍然神采奕奕,指點著窗外的景色,感歎著時光的流逝和彰原市城郊的變化。
岑立昊已經無法說清此刻是一副什麽心情了,是擔心?是顧慮?抑或是攤牌之前的悲壯?抑或兼而有之。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鍾盛英看到了那些標牌被拔掉,大動肝火是極有可能的,這還不僅是標牌的問題,標牌可能隻是個導火索,是借題發揮的最好理由。最讓鍾盛英耿耿於懷的,可能還是他對在88師召開現場會不以為然,這是很傷鍾盛英麵子的事情,甚至讓他傷心和失望。那麽,如果鍾參謀長真的當眾發難,他的最佳態度是麻木不仁,死豬不怕開水燙,聽他罵就是了。次佳態度是解釋他不知道這些標牌的來曆,出於保密考慮,輕率地下令拔除,既然是首長讓安的,迅速恢複就是。第三種態度就是要抗爭了,他要把自己的思考,自己的帶兵理念和盤托出,不管鍾參謀長能不能接受,他都將一吐為快。
車子剛駛出師部的時候,岑立昊還抱有最後一絲幻想,希望鍾盛英突然改變主意不去北兵營了,或者隻去265團和炮兵團而不去機場了。隨著北兵營的逐漸逼近,這種僥幸心理逐漸消失,而第三種態度卻越來越堅定,越來越成為第一種態度。他甚至希望,鍾盛英就是衝著88師QW訓練基地——西郊機場遺址去的,並且就是衝著他下令拔掉的那些標牌去的。那麽,他就可以一吐為快了。
車隊快到北兵營的時候,按事先安排,徑直往馬路終端的265團駛去,並且前麵兩輛已經駛過去了,但是坐在後排的鍾盛英卻突然傾過身體,拍拍司機的肩膀說:小夥子,前麵向左拐,直接去西郊機場,我要去看看你們的QW訓練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