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的住所很小,隻有裏外兩間,外麵是廚房加客廳,靠窗是一架小鐵爐,火燒得正旺,架著水壺,將整個屋子烘得如同春天,除了一個小碗櫃,其他家具上堆滿了香燭紙錢,和完工未完工的元寶冥錢,就連裏間臥室,也堆放著好幾個靈房,塞得滿滿當當。
除了電燈,家裏竟然看不到其它任何電器,甚至連手機,似乎也沒見李亮用。
遙想當年,他可是對各種科技產品充滿興趣,就一盒磁帶,在他眼裏都是神奇之物,總說以後要上大學,研究新科技,如今家裏卻不存在任何電器,看來,這些年,他的變化很大。
問過之後,才得知原來當年,李亮父母不知道為什麽撇下他,帶著年幼弟弟跑到外地打工,對他完全不管不顧,迫於生計,他不得不輟學,拜一個紮靈房的老手藝人為師。由於老頭子對他非常嚴厲,幾乎沒有外出的機會,才和我一點點淡了聯係。
老頭子死後,手藝和為數不多的遺產,自然也就歸了李亮,正是這兩間房子。
這些年來,李亮一直靠手藝為生,很少和外界接觸。由於覺得自己這門手藝不吉利,沒法和上好高中,將來也要上大學的我比,所以盡管後來恢複了自由,他也沒有來找我。
話裏話外,透著一股讓人有些心酸的自卑。
其實李亮不知道的是,沒過多久我也因為打架退學了,後來更是不經意,從老頭子的遺物中翻出那半卷殘書,為生活一知半解撞進了陰行,一路摸爬滾打。
所以我的情況,實際也沒比他好到哪去。
嚴格說起來,我們甚至還能算半個同行,畢竟大體上,我也是吃死人這碗飯。
於是為消除李亮心裏的自卑,我把我這些年的經曆,和目前的“職業”告訴了他。
當然,告訴他的,隻是假道士這個身份,泥人醫這一重,問了穩妥起見,我不打算告訴任何人,對於今晚出現在蓮花巷的目的,也簡單說成去幽靈旅社找個人,並未透露太多,以免他為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