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爹是王家村第一個“吃皇糧”的人,多少也有點膨脹。回來的時候借了一輛破吉普,也是為了顯擺。
我正依在媽的懷裏吃餅幹,我爹一陣風似的卷了進來,嚇得我一哆嗦——怕他揍我。
我爹這人頭腦簡單的很,能動手的絕對不動嘴。
爹二話沒說,拎起我就往外走,嚇得我哇哇哭起來,餅幹撒了一地。
“吃,還吃!不是你嘮嘴(饞嘴)能出這麽多事兒!”
一巴掌糊下來,我感覺屁股都炸了,趕緊憋住氣不出聲。
我原本以為少不了一頓胖揍,沒想到爹並沒有再動手,而是送我去了二伯家。
簡陋的客廳裏擺了兩張破太師椅,爺爺和三舅老爺一左一右。
“你個愣種,又打他幹啥!”
我爺爺已經戴上了一副圓片墨鏡,跟大街上拉二胡的瞎子一樣。他一見我被拎進來,氣不打一處來。
我被放下來之後,趕緊躲到爺爺的懷裏,不明白這陣勢要幹什麽。
三舅老爺臉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不時地掏出一塊古香古色的懷表看時間。十幾分鍾的樣子,外麵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穿著藍布幹部裝的中年人走進來,我看他眼熟,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專門吃死人飯的大喜。
他開了一家冥器店,壽衣、棺材、紙紮之類的,附近村子辦白事都要和他打交道。
可是,就連三歲小孩都知道,這貨還是個“土賊”。就是盜墓的,專門倒騰一些見不得人的玩意兒。
我奇怪,二伯已經下葬了,他還來幹什麽?
大喜跟我爹打了個招呼,從隨身的黑皮包裏拿出來一包東西,用報紙包裹了好幾層。
“老道爺,都在這兒!”
“大喜,這鈴鐺是賣給誰了?”爺爺一皺眉頭問。
“這個……四叔,你就別問了,行有行規!”
我爸一聽火氣就冒上來了,剛要下腳踹,被爺爺製止住。他掏出一疊子錢交給大喜,擺擺手讓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