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低下了頭,雙手開始絞纏在一起,和那天被警察圍著錄口供時一樣的反應,大概這就是衛夏緊張的表現了。少年的反應在王久武的預計之中,男人起身,準備走到衛夏身旁。
可不等他邁步,一旁的陰闌煦突然也站了起來,抬手就要扣住他的手腕。別動組員條件反射地翻腕,反製住年輕人,轉身麵向他,卻看見陰闌煦用口型比出了一個詞:
危險。
危險?什麽危險?
王久武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撞進一雙圓睜的淺色眼眸。灰色的海洋瞬間淹沒了幹旱的陸地,男人卻是看到自己從半空摔下。他掙紮著不想被海麵吞噬,巨浪陡起千丈,凶狠地向自己襲來——
一隻手搭上了王久武的肩膀,掌下施加的壓力明明不大,落在身上卻如同千斤。王久武不由自主地被推坐回沙發,鉗製年輕人手腕的手也跟著鬆開,一根手指接著在他額頭點了一下。
別動組員發現自己就像被石鎖封住,不知為何竟動彈不得。他看著陰闌煦朝衛夏走去,卻連嘴都無法張開。
那邊的少年正被裹挾進不斷翻卷的記憶,視野中接連浮現的黑色斑點像在老照片上燙下煙疤,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在用他自己的聲音斥罵。衛夏遲鈍地感覺到是那個年輕人來到了身邊,卻仿佛是林安的冰冷指尖滑過敏感的耳後,沿著頸線遊移。發寒的厭惡很快從胃部沿著食道爬了上來。
“狩獵”重開。
年輕人又一次拿捏好了語調。他的嘴唇若即若離地碰觸少年耳尖,輕聲問道: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恨林安?他究竟對你做過什麽,逼得你必須要搬出宿舍躲著?”
冰冷的手掌貼著衛夏的手臂滑過,少年的雙手徹底緊扣在一起,陰闌煦覆上他的手背,指尖輕輕陷進那裏的皮肉:
“你那天的全身酸痛,可不是吵架能吵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