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聚寶門外的官道上塵土飛揚,往來的客商,走親訪友的百姓,遊學的士人熙熙攘攘,越是安定的生活越容易忘卻,一個月前大報恩寺的那場大火早就在市井的談資裏淡去了,人們又興致勃勃地聊起秦淮河畔又有哪家酒樓開張了,哪家寺廟的神佛突然顯靈了……
在出城的隊伍裏,有一隊車馬顯得很惹眼,雖然看不出是哪家皇親貴胄但這般前呼後擁的架勢也非尋常高官可比。
在隊伍的最後麵有一輛顯得有些寒酸的牛車,車裏的人掀開簾子。
“長史,您有什麽吩咐?”,一旁高大的護衛趕忙上前詢問。
那人眉頭一皺,“李镔,怎麽安排了這麽車輛隨行。”
“都是黃大人安排的”,李镔無奈地說,“說是要彰顯皇恩浩**。”
葛誠頹然地放下簾子,沒想到這趟京師的差事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完成了。
他想起那天被錦衣衛帶進了紫禁城,在那些巍峨的大殿與宮室之間穿行,最後帶到了一間宮室,大門的匾額上寫著“西宮”。裏早坐著一個年青人,他隨意地穿了一件靛藍色直身,頭上帶著玉製束發冠,葛誠知道這就是年青的皇帝。
可是,眼前的皇帝絲毫沒有帝王的氣度,甚至連普通的年青人朝氣都沒有,眉宇之間仿佛承受著千斤的壓力,就像一個沒有未來的中年人。
葛誠的眼淚刷就掉了下來,他知道眼前的皇帝為什麽愁眉不展,在那些手握重兵,虎視眈眈的叔父們的重壓之下,恐怕沒有人能夠睡得安穩與踏實。
那一刻,葛誠就明白了自己隻有一條路可以走,雖然那條路九死一生。
隊伍裏居中的一輛大車上,月兒丫頭扶著夫人坐在裏麵,夫人手裏緊緊握著胸前的十字架。
夫人的心裏不知是喜是憂,再次見穆哥與將要再次見到久違的孩子,她的心裏還是如在夢中,還是覺得那麽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