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興
阿興一直等到最後一個人離開,才從自己的小屋裏走了出來,拿起角落裏的掃帚,開始打掃院子,他從院落中央開始打掃,一徑的不緊不慢。這院子原本不是院子,隻是在山頂用圍牆圍住的一片空地,不過在這華山之巔,有沒有圍牆也實在沒有太大差別。
每次武林大會之後,這院子就像遭了劫一般,桌椅破損自是司空見慣,被捏破的茶盞碎片隨處可見,青磚地麵上遍布深深淺淺的腳印,每根廊柱上都有用指頭寫下的字跡,筆法各不相同,環院的幾棵鬆樹也東倒西歪。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各路豪傑泰鬥都是謙謙君子,彼此絕不輕易交手,即使有睚眥尋釁,也多改為暗地的較量,無非是讓器具建築吃些苦頭,不損半點顏麵。阿興一邊感歎,一邊拾掇修補,不知不覺,已經夜幕沉沉。
“三峰卻立如欲摧,翠崖丹穀高掌開。白帝金精運元氣,石作蓮花雲作台。”一個男子聲音低低吟起。
阿興自顧自打掃,頭也沒抬,他感覺聲音是從左手邊第二棵樹上傳來,卻不知是哪門哪派的武林中人。這些好漢們都有一樣的習慣,都喜歡先躲起來再說話,說得聽者一愣一愣後再姍姍現身,好像早現身就會吃大虧一般;躲的地方也中規中矩,人少的時候多數躲在樹上或簷下,人多的時候多數混跡人群。
“年複一年,你就一直這樣打掃麽?”那個聲音又問。
阿興本來險些脫口一句:“哪路好漢,不妨現身說話!”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類話他在這裏聽得太多,幾乎可以不假思索拿來用,不過他雖然是個做灑掃的雜役,卻也不肯拾人牙慧。
“是的。”阿興想了想,回答了兩個字。
那人嘿嘿笑了:“看你如此認真灑掃,莫非能尋到寶麽?”
“寶是尋不到,不過趣處倒是不少。”阿興還是頭也不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