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黃河岸邊,泊著一艘小船。
遠處,河心一塊礁石靜靜矗立,黝影襯著白浪,
近處,船內燈火閃爍,兩個人影依稀可辨,時而合一,時而分開,低訴呢喃之聲隨風漾向四周,和船底波紋相應和。
“蘭草兒,縱然尋遍世間珍寶,也抵不上你的一分美。”說話的男子癡望著懷中人兒,香溫玉軟,衫垂帶褪,燭光搖曳不已,春色旖旎未盡。
美人嫣然一笑:“世間珍寶,盡可為馮白馮少俠的囊中物。蘭草兒再美,也已是馮公子您的人。”
軟語輕吹,秋波略送,加上彌漫船艙如蘭似麝的幽香,那馮白自是被攝去了魂魄,又一番耳鬢廝磨後,他拿出一個金鈴,鈴兒很精致,聲音清脆悠遠,對岸可聞。
“這金鈴為我家傳之物,共是一對……你可明白我的心意麽?”
蘭草兒咯咯笑道:“奴家駑鈍,公子不明說,我便不知。”話隨如此,緋霞已染上雙頰,想必早已心知肚明。
馮白見狀大喜,將蘭草兒摟緊,望著燭火,輕聲吟道:“鬥草階前初見,穿針樓上曾逢。羅裙香露玉釵風。靚妝眉沁綠,羞臉粉生紅①。……”
詞才吟了一半,蘭草兒接口道:“流水便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裏路,飛雨落花中。——馮公子,這詞兒我隻喜歡前一半,後一半,似有些不吉利呢……”
馮白濃眉微蹙:“莫要亂說,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也奪不走你!”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若我今後不能伴在公子左右,我便要你……”蘭草兒玉手輕撫馮白額頭,話到一半忽然打住。
“你便要我怎樣?”馮白忍不住問道。
蘭草兒凝思片刻,笑靨嬌俏如花:“我便要……公子搜盡世間金銀珠翠來祭奠我!”
話才出口,船身剌剌搖晃數下,若幹雪亮兵刃陡然從板縫或小窗伸進,頃刻之間,船篷支離破碎,原來已有一艘輕舟悄無聲息緊貼小船,一票殺氣騰騰的黑衣人或四下包圍,或上船襲擊。蘭草兒驚叫一聲,卻見馮白早提劍在手,劍氣橫空,疾風迅雷,隻掃了兩個半弧,便見一名黑衣人單刀飛脫,另一名則直接墜入河中。這時一杆槍淩空搠來,來人也一襲黑衣,與眾不同的是裹著黃色披風,一望便知是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