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風喉間微微發苦。
過去十七年,她拿沈府當家,盡心盡力操持。
就算被老夫人不喜,連帶著不被父母看重,
但讀書、經商、交際,隻要是他們需要的,她都接了過來。
可換來的,除了威脅就是算計。
上一世,她便是被恩情裹挾著,一次又一次退讓,最後困於後宅蹉跎一生。
如今,她隻希望盡早拿回自己那份籍契,之後天高海闊,任其瀟灑。
沈南風眼眶微紅,輕聲細語地問,“那玉牌我想留個念想,不如也折成現錢如何?”
銀子總能有辦法賺的,可那晚與之荒唐的人卻並不好找。
“不如何,一千兩和玉牌,一個都不能少!”
“別想著去找你父親求情,你的籍契在我手上,白芷的身契也在我這兒,少一樣,就都別想拿走!”
老夫人一番話說的急言令色,底氣十足,不見一點生病的影子。
既如此,沈南風也不再裝乖,她嘴角噙著冷淡而疏離的笑,冷聲道,
“那祖母便立個字據吧,省得到時候又變卦!”
一炷香後,沈南風拿著一張按過手印的輕薄宣紙離開了鬆鶴堂。
馮嬤嬤將自家主子扶得穩些,麵上是化不開的擔憂,
“您不該寫這字據的。萬一她真把玉牌和錢交了上來,您舍得讓寶珠小姐嫁陸文遠嗎?”
“放心吧,她交不上來!”
沈老夫人拿帕子細細擦拭著手指間的墨色,神情淡然。
可馮嬤嬤卻愈發急了,
“那玉牌如今就在她手裏,至於銀子,這些年府裏的鋪子也是她在管,借個一千兩也不無可能。”
老夫人將染髒的帕子扔進一旁的火爐,烤著手搭話,
“且不說那玉牌的真假,就這一千兩銀子她就湊不到。”
“我剛差人去找了那幾個鋪子的管事,若敢借她一個銅板,以後就不必在沈家待了。況且,就算她了不起,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