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風被眾人裹挾著進入鬆鶴堂時,已是深夜。
屋內燈火通明,炭火燒得極盛。
老夫人隻穿了中衣,頭發隨意地挽著,斜倚在主位上,滿臉困倦,然而看向沈南風時,那雙眼眸中卻充滿了難以掩飾的厭惡與責備。
褚寶珠挎著沈老夫人的手臂,坐在她腳下的矮凳上,仍穿著剛剛那件棗紅色的襖子,此刻臉上沒了淚,隻剩下挑釁與惡意。
沈南風還未站定,老夫人就將身旁的杯子朝著她狠狠一砸。
精致的杯盞落於地麵,瞬間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濺上她的衣裙以及露在外麵的雙手,染上點點猩紅。
沈南風宛若未曾察覺,隻垂頭靜靜地站著,聽著老夫人在一旁聲嘶力竭地怒吼,
“沈南風,你可知錯!”
“能讓你留在沈家已是恩賜,你竟然還有臉欺負寶珠!”
恩賜?
沈南風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用一千兩銀子和玉牌逼迫自己留在沈家的是她;
讓自己替褚寶珠頂了與陸文遠爛婚約的是她;
把自己辛辛苦苦經營的鋪子搶走還倒打一耙的,也是她。
怎麽到頭來,這一切反而變成恩賜了?
不就是想一邊讓她累死累活的為沈家做事,一邊替褚寶珠賺個好名聲嗎?
沈南風對沈家老夫人這些醃臢的早已心知肚明,愈發覺得厭煩與沒意思。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意,將手中一直攥著的鑰匙扔進了馮嬤嬤懷中,
“自然是知錯了。”
“寶珠姑娘不是怕我挪用沈家的錢嗎?既如此,這庫房以後就交給她來管吧!”
褚寶珠樂顛顛地從上方跑下來,從馮嬤嬤手裏搶過鑰匙,愛不釋手地摩挲著,頗有些不可置信地問:
“這是沈家庫房的鑰匙?那豈不是所有的金銀財寶、古玩字畫都在裏麵?”
“那這早就應該給我啊!怎麽會落在她一個假千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