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亮燈的地方越來越多,天邊也漸漸泛起魚肚白,裴景川所處的地方卻始終是黑的。
晨露冷寒,薑媚渾身的血液早已凝結成冰。
她想過可能會被抓到,但她沒想過會被裴景川親手抓到。
瀚京和應縣相距這麽遠,這麽短的時間裏,他跑了個來回,連年都沒在家裏過。
她不敢想他的怒火會有多可怖。
一個姿勢站久了,薑媚的腿有些受不住,她剛想換個姿勢,商隊的領隊走出來,大聲叫她:“洗把臉快過來吃飯,你不是急著要走嗎?”
這話一出,薑媚感覺簷下裴景川的身影更冷了。
她咽了咽口水,回頭衝領隊說:“我不走了,你們走吧。”
“不是說好了一起嗎,怎麽又不走了,你耍我們玩兒呢?”
出來跑商隊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領隊聽到薑媚出爾反爾,語氣沉下來,麵色不善的走到薑媚麵前。
他伸手就要把薑媚拎起來,餘光突然瞥見旁邊簷下走出來一個人。
天才蒙蒙亮,晨霧漸起,那人沒有出聲,腳步聲也輕,廚房裏丁零當啷忙得熱火朝天,按理他是不會注意到簷下有人的,可那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他想忽略都難。
“什麽人?”
領隊收回手,滿臉警惕,裴景川走到薑媚身旁,問:“多少錢一個人?”
裴景川的語氣淡淡,臉色還有些蒼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卻莫名叫人不敢直視。
領隊不敢輕舉妄動,豎起食指說:“一千文,隻到晉州。”
“好。”
裴景川爽快應下,而後看向薑媚。
那目光寒森森的,剜得薑媚皮肉生疼。
薑媚本以為裴景川怒不可遏,能給自己一個痛快,沒想到他不疾不徐,要將她淩遲。
薑媚遲遲沒有掏錢,領隊不滿地瞪著她:“到底走不走,磨磨蹭蹭的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