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停下。”
陳魚叫停章知行割草。
章知行收回工具,起身站在陳魚身邊。
兩人站在變得潮濕粘膩的池邊,周圍安靜得仿佛能聽見水汽凝結的聲音。
風吹過,帶著植物的腥味,樹葉間傳來沙沙作響的細碎聲響。
詭異的哭聲,從風聲裏若隱若現地飄來,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的聲響,又像是摩擦出的響動。
“聽到了嗎?”章知行的聲音輕得像是一根即將斷裂的弦。
陳魚握緊短鐮刀,和章知行緊緊靠在一起。
“呼……呼……”
風持續吹動片刻後,忽然停止,哭聲也隨之消失。
兩人靜靜不動。
良久。
章知行猶豫地開口:“要不要繼續……”
她的話還沒說完,那尖銳的哭聲猛地再次響起。
這一次更近、更清晰,像是在她們的耳邊。
“跑!”
陳魚拉著章知行就要離開。
剛邁出一步,水池邊的水草中伸出一隻蒼白細小的手。
那隻手隻有嬰兒大小,骨瘦如柴,指甲泛著詭異的青白色。
章知行嚇了一跳,想要掙脫,卻發現更多的手從水池邊緣探了出來。
蒼白的、細小的手,一隻接一隻,從苦草間密密麻麻地冒出來,雖然力量不足以抓住章知行的腳腕,但那種濕冷的觸感讓人毛骨悚然。
苦草變異成的細手,像在進行某種恐怖的招魂儀式,搖擺著向兩人緩緩靠近。
陳魚一腳踢開章知行腳上的細手,再抬刀揮向那些伸出來的手掌。
鐮刀劃過空氣,手掌被齊齊切斷,綠色的汁液從斷口處滲出。那些手掌掉落在地後,還在微微抽搐,像被砍斷的爬行動物尾巴。
砍斷一批下一批立刻浮出水麵,它們的數量源源不絕。
與此同時,整個泳池也發出響動,顯露出真正的模樣。
漂浮在水麵的荷花驟然裂開,中間露出一顆巨大的眼球,布滿血絲的眼珠在水草間來回轉動;香蒲上下起伏,宛如人類的肺部,隨著水波緩緩呼吸;枯黃的浮藻蠕動著,長出了濕漉漉的藤蔓,不斷試圖攀附在岸邊的草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