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六十二年,臘月十四。
北風呼嘯,天氣陰沉。
白林把洗好的恭桶擺放好,衣袖和袍子的下擺被汙水浸濕,風一吹,整個人凍得發抖……她活動了一下腳底,又往凍裂的手心哈了一口熱氣搓了搓,身體暖了一點。
腹部突然傳來一陣一陣的絞痛……她捂著肚子慢慢地蹲了下去,渾身冒著虛汗。
徐嬤嬤苛扣吃食,她已經整整兩天滴米未沾。
麵前沒洗的恭桶堆得比她人還高,白林的眼眶有些酸澀……深呼一口氣,不讓眼淚掉落,她沒有資格傷悲。
疼痛稍微緩解後,她咬牙顫抖地撐著膝蓋站起來,重新搬過一個恭桶,惡臭的味道刺鼻……
這是她第二次被罰到東司來洗恭桶。雖然早已經習慣了恭桶的氣味,當彎腰把手伸進去時,還是忍不住幹嘔。
頭暈目眩,“轟隆,砰!”壘著的恭桶被撞倒,她摔倒在地上緊緊地捂著頭,恭桶混著糞水滾下來砸到她的身上。
急促腳步聲響起,身後寒風揚起,“啪”的一聲,白林感覺後背火辣辣的痛。
“廢物,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有臉問我要吃食!”手持藤鞭的徐嬤嬤指著白林怒罵道。
年長的嬤嬤捂著鼻子,眼裏滿是厭惡的神情,“眼看要到年邊了,白林把糞水弄得到處都是,招晦氣。徐嬤嬤,這人您可得好好管管啊。”
“人家還當自己是相府千金呢,你們可緊著點她,別磕著碰著,回頭怪到我們頭上。”瘦高的嬤嬤揶揄道,捂著嘴退後兩步。
肥胖的嬤嬤叉腰指白林朝著地上吐了泡口水,“相府千金,我呸!她就是個白眼狼!害得相府的真千金燕王妃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罰她在這洗恭桶算是便宜她了!
若是燕王妃真遭遇不測,她這三兩重的骨頭可不夠賠的!”
瘦嬤嬤冷笑道:“我看啊,就是這賤人故意害死了真千金!還想取代真千金的地位,得虧相府沒有被她蒙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