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孟修儒忽然拍了一下自己腦殼。
道:“前幾日欽天監說天降異象,恐有大災,說不定我們都未逃過這一劫呢。”
應不染聞言,輕輕笑了一下,“老師放心,你命硬,老天幹不死你。”
因為那場大災,沒有發生在慶國。
孟修儒氣得胡子都翹起來,壓不住手癢又敲了一下應不染的頭。
看著應不染抱著頭跳腳,他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
應不染便在這聲爽朗的笑聲裏,坦然麵對了紫蘇的死亡。
沒有人知道,如此懼怕死亡的應不染,早就一個人,麵對過兩次死亡。
他站在懸崖邊,看萬丈深淵,聽瑟瑟風鳴,嗅雪水浸透濕泥的氣息,最後拋下一切,頭也不回地跌下深淵。
屍骨無存。
他們是師徒、師兄妹,是親人,是丈夫。
可是母後是自己跳的城樓,孟修儒是自己吊死在大牢,皇兄是自己死在沙場,她也是自己死在懸崖。
如果時間並行,那上一世的江知年,該有多孤獨。
應不染自認為自己從來不畏懼自己的死亡,與其說害怕死亡,不如說她期待自己的死亡。
她看著認真收拾桌麵的老師,突然眼眶發燙。
正在此時,江知年卻放下手中書卷,打斷了應不染醞釀的情緒。
“老師,知恩的春闈準備得如何了?”
“春闈啊,正在準備,昨日我還問他複習到哪裏了,這孩子也不肯跟我說。”孟修儒輕歎一口氣,然後又像是想起來什麽,突然看向應不染,“知恩若真是一舉奪魁,那老夫與殿下可就真成親人了!”
孟修儒的話讓應不染渾身一僵,冷意自腳底竄起。
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嘴角牽強的扯出一絲笑意。
眼前的孟修儒漸漸被腦海裏翻旋的記憶取代。
暗無天日的大牢,孟修儒單薄佝僂的身體孤零零地吊在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