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李樓風的福,今日的浣衣局格外風平浪靜。
張璐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總覺得今天少了什麽。”
少了什麽,少了鄭禮的聒噪!
蕭瑾安權當沒聽見,連盆帶衣服一同抱起,小臂上還有一道道鞭痕,是在她重生前給鄭禮交的“學費”。
趙嘉見她起身離開,碎步跑去扯了扯張璐,耳語道:“今天鄭公公喊走了蕭瑾安,可是回來以後,就剩鄭公公自己,他帶了人匆匆出去,結果現在回來的就隻有蕭瑾安一個。”
張璐平日有些呆呆的,此刻更是摸不著頭腦。
趙嘉“嘖”了一聲:“總之,以後我們別惹蕭瑾安,她怕是不簡單。”
“哦,我也不想惹她,就惦記著寧公公哪個月十五能來選拔,我也換個地方,受不了這罪了。”
幾個浣衣的宮女聞言湊過來,和她們討論著上個月十五,從浣衣局被選進其他宮中的宮女的現狀。
趙嘉的視線時不時仍往另一邊投去。
張璐順著她複雜的目光看去,是蕭瑾安被夕陽映照、纖瘦得有幾分病態的背影。
不止張璐和趙嘉,浣衣局上到掌侍王嬤嬤,下到灑掃的宮女,都在她身後投去目光各異的打量。
今日的衣服還是王嬤嬤減免過的,不然天黑之前根本不可能洗完。
蕭瑾安盯著自己瘦長而怪異的影子,微微張開五指,影子裏的手指扭曲地延長,好像隨便一夠,就能抓住些什麽。
她掌過六宮鳳印,明白權力是何等誘人,就連一個小小的浣衣局,也不得不在她那點模棱兩可的關係裏收起爪牙,人模人樣起來。
而她在這些打量和揣測中,隻需要我行我素,就能滿足他們對她背後之人的想象。
多麽簡單明了的道理,上一世,她用了一身舊疾才明白。
……
“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