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頭頂的大山終於不在,燈芯變得懶洋洋。
心裏的煩悶又找不到出處,一天躺在炕上動也不愛動。
桂芝晚上挨家挨戶送錢,好好當了一把散財童子,還清了每一家的欠債。
還完饑荒的桂芝,人逢喜事精神爽,把家裏擦了又擦,破桌爛凳擦得鋥光瓦亮。
看著炕上的燈芯,臉上的喜色又多了些擔憂,怕孩子憋出毛病。
“燈芯兒,你不答應給蟬花杜鵑做兔皮帽子麽?”
燈芯看著炕上睡得正香的旺財,用手溫柔地摸著它的小腦袋瓜。
旺財,旺財,你真能睡啊……
你這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少年時光,太讓人羨慕了……
一骨碌爬起,燈芯戴上麅皮帽,蹬上犴皮靴,把槍一背就往外走。
桂芝看著支棱起來的大女兒,那抹憂色才淡了些。
“別又跑太遠,搞幾隻兔子就趕緊回!”
灶上的開水壺呼呼冒著熱氣,上麵還放著烤熟的土豆。
燈芯抓起兩個土豆,放在報紙裏頭裹了幾圈,揣進懷裏頭。
抓起灶台邊的豁口柴刀,別在腰後。
她向外走的背影,抬了抬手,表示接收到桂芝的嘮叨。
這幾天老飄小雪,瑞雪兆豐年,家家沒啥事都不出屋,在屋裏熱乎乎的多好。
破屋在屯子邊緣,她晃晃悠悠走進屯子,去找桃枝。
白茫茫的鵝毛雪剛下完,此時變成米粒般的小雪。
整個屯子變得鬆軟,家家的房頂上都是圓潤的形狀。
燈芯像是進到自家一般,推門就進了屋。
炕上趴著桃枝爹,哼哼唧唧。
一看到燈芯的臉,臉上的怨毒浮現。
把腦袋一扭,裝作看不見。
桃枝的兩個哥哥都去山上伐木不在家。
桃枝媽在灶台邊刷鍋,從背後看瘦弱的可憐。
“嬸兒,桃枝呢?”
“哎呀,燈芯來了~她剛出去應該快回了,趕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