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過了清明,天地間的寒意似乎才漸漸散去。柳樹像是一夜之間吐了新綠,但定睛一看,刀裁般的新葉已經長得有模有樣了。
孟千裏斷斷續續咳了近兩個月,暖陽一曬,整個人也立刻神清氣爽了。不過他覺得這是明麗的功勞。兩個月裏,明麗幾乎每個星期都要用蟲草燉了鴿子湯,然後叫他去喝。
他不懂中醫,不知道蟲草和鴿子到底滋補肺還是別的什麽髒器。但長時間熬夜,身體卻還過得去,一定有這些補品的功勞。
所以咳嗽一好,他就興衝衝地去了陳老家裏。吃飯時陳老問他項目進展,孟千裏一愣,才發現沒什麽新東西可說。因為前兩天才為國際采購的事向陳老匯報過。
陳老笑嗬嗬地不說話了,明麗卻白了他一眼,說:“外公你別問了,他就是來騙吃騙喝的。”
一句話說得孟千裏臉上發燙。他想了想,最近幾次還真是算著時間來喝鴿子湯的。
陳老連忙打圓場,“我手術不能去辦公室,小孟統領全局,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是應該多吃點嘛!”
陳老的話其實跟外孫女說的不是一回事,不過明麗也沒反駁他。這頓飯的後半段,不知怎的,竟沒人說話了。
飯後是陳老把孟千裏送到門口的。他的手術傷口已經痊愈,斷骨也長好了,預計下周可以回實驗室上班。臨別在門口便叮囑了孟千裏幾句。
下樓時孟千裏覺得心裏空****的。前幾次離開時,明麗會把他送下樓梯,至少也送到門口。但今天他說聲“我走了”,她卻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電視,頭都沒回。
仿佛他的病好了,她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又可以回複到那個忽冷忽熱的狀態了。
孟千裏忽然有點惱火。他從來是個主動進取的人,這忽上忽下的被動狀態讓他像被一根繩子吊在懸崖下,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