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孟千裏回了一趟家。他家在申城西北200多公裏外的一個小縣城裏。說是小縣城,最近幾年卻連續入選全國經濟百強縣。
所以孟千裏的童年與少年期,跟研究所裏多數外地人一比,物質條件算是比較豐足了。哪怕是在改革開放之前,由於他的爺爺是烈士,家裏每年也有300公斤的稻穀補助。
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孟千裏沒有過過苦日子,跟同齡人相比,他就顯得比較理想主義。
在他的母親眼裏,這個兒子簡直善良到天真。去年單位分房,論工作業績,論業務能力,孟千裏都是最理所當然的人選。偏偏一個新進單位沒兩年的後生,偷偷把女朋友肚子搞大了,手忙腳亂地領了證,找了領導哭訴又托了關係,就把孟千裏的名額給占了。
這個傻兒子呆愣愣的,連找領導都不會。等她這個老娘趕去申城幫忙理論,那對小夫妻早就搬進新房待產了。
反倒是孟千裏掉過頭來安慰老娘:“房子是給人住的,單位給的是福利,不是論功行賞的彩頭。人家孩子要出生了,三個人擠在10平米的單身宿舍裏,轉不開身嘛!”
說到這點,孟媽媽就更來氣。“那後生才27歲,馬上就要當爸爸了。你年紀比他大,連女朋友都沒有!”
孟千裏剛回家半天,聽見老娘又念叨起這套舊經,耳朵裏的繭子便又犯了癢癢。當著老娘的麵,還不能被看出左耳進右耳出的敷衍,隻好暗暗歎口氣,跟在母親後麵,幫她往地裏撒蘿卜籽。
他家在縣城近郊,地很少,戶籍人口每人隻有一畝多地。他在大城市工作,戶口在單位,姐姐早已出嫁,家裏就父母二人,隻有兩畝多地,隻夠種點口糧和蔬菜。
但經聽多了,連繭子都受不了。孟千裏剛想找個借口開溜,忽然聽見遠遠的有個聲音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