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館是租來的三進院子,距離這裏不遠便是專供印刷的工坊,杭州這地方隻要舍得出銀子,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在報館裏頭,徐申專司印刷,此時正在嗬斥一個印刷工坊的管事,他的嗓門大,以至於報館內外都聽得到。
“人手不夠,那就去招募,銀子都是小事,最緊要的是能盡快把這報紙印出來,雕版不夠,那就去買,實在不成,也隻能自製,耽誤了我侄兒的大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不要狡辯,狡辯也是無用,與其向我叫苦,有這功夫不如去把事辦妥。”
帳房裏頭,趙夢婷聽到外頭震天的響動,雙眉不由緊蹙,她沉吟了片刻,最後又繼續算賬去了,這幾曰花銷實在巨大,第一刊報紙還未出來,花出去的銀子便如流水一樣,那徐申叫囂著銀子都是小事,可是對趙夢婷來說,銀子卻是大事。
這二人一個主內,一個主外,所思所想的自然不同,徐申是負責花錢的,趙夢婷是負責管錢的。
報館裏頭唯一和錢不搭架的,便是徐謙特意請來的周編撰了,周編撰是秀才出身,不過家境不好,年紀已過了四旬,科舉無望,在重金聘請之下才扭扭捏捏地來了。
這位周編撰現在正在整理第一版的稿子,眼下校稿的是他,整理的是他,潤色的也是他,好在有充足的時間準備,倒不至於手忙腳亂。
徐謙則是坐在這院落的天井旁抬頭望天,他是個很實誠的人,報紙發售之前,讀書沒有心思,而想做點事,卻是發現事情早已分派了人去做,那似乎也隻剩下抬頭望天這事兒可做了。
“天有不測風雲啊。”徐謙說了句高深莫測的話,以至於一個聘來的文書正好搬著一大堆的稿子趕旁邊過去,結果便忍不住也要抬頭看看天,心裏在嘀咕,莫非是要下雨了?
徐謙表麵上雖然輕鬆,可是心裏卻不輕鬆,杭州城裏的許多名士聽到了徐謙要辦報的風聲,其實早就放下了話來,向人宣稱徐謙的報紙一文不值,讀之無益,勸阻這杭州的讀書人切莫去買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