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高考可真夠折騰人的,沒考的時候吧,一天到晚膽戰心驚的,就害怕自個兒萬一考砸了對不起爹媽對不起親人對不起毛主席;等考完了吧,又不知道大把的時間該用來幹嗎了。
最後一門我們考的是曆史,交了答題卡交了卷子,我坐在那兒發呆,怎麽也想不明白,我的高中時代怎麽就這麽完了呢?我還覺著自個兒是個特清新特單純的高中生呢,怎麽一下子就要跨入青年行列再也不是少年了呢?回頭再碰上戴紅領巾的孩子們,就不能跟他們說我是姐姐,得說我是阿姨了。
出了考場,拎著書包下樓的時候我遇上了宋樂天,他正搖頭晃腦地給一女生講解最後一道大題的答案,雪白的T恤衫上全都是汗水。看見我,宋樂天把他那破書包往肩膀上一搭,說:“總算考完了,憋死我了!”
七月十號那天,宋樂天跟我宣布:“從今兒開始我們正式長大成人,再也不用搭理什麽校規之類的東西,可以正兒八經地談戀愛了。”我就眯著眼睛問宋樂天什麽叫“戀愛”,宋樂天說:“折騰唄!”
本來我以為高考完了就能特輕鬆,書一扔本兒一撇,可以躺在**成天睡覺,把高中三年沒睡夠的覺全補回來,或者成天在外頭傻玩兒,把高三這一年浪費在學習上的時間全找回來。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卻每天習慣成自然地六點鍾準時睜開眼睛,怎麽睡也睡不著;想要出去玩兒吧,怎麽想也想不出來該上哪兒玩兒去。
大牛說了,我這叫“高三綜合征”,百分之九十九的高三畢業生都有。我說大牛胡扯,應該是百分之百才對。大牛說不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剩下那百分之一我們身邊有一個,就是宋樂天。
在宋樂天這“百分之一”的帶領下,我們玩瘋了。他帶著我跟大牛成天在卡丁車俱樂部、保齡球館、冰場、遊泳池轉悠,反正他家宋老爺子有的是招待券。劉翰舟有時候也跟著我們摻和摻和,但我總覺得那個暑假他鬱鬱寡歡,我猜是因為我們這幫跟了他三年的不肖學生都要離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