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會兒,俞國振卻不接話,汪兆麟多少有些尷尬,他現在覺得這個少年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好對付,隻能坦然相待了。
“閣下,學生出自桐城汪氏,與方氏、葉氏、吳氏向來交好,不知閣下此來拜訪長輩,是其中何人啊?”
“桐城方氏。”
“哈哈,那咱們來得就是一般了,我是隨同桂林方的方應乾先生來此。”汪兆麟頓時親熱許多:“既非外人,學生還有一事相求,請教少兄高姓大名?”
“區區姓俞,名……濟民。”
“可有功名在身?”
“並無功名。”
“那麽,可曾入學?”聽到俞國振並無功名在身,汪兆麟雖然臉上仍有笑,可是目光裏多少有些輕視。
他自覺判斷得不錯,這個少年果然是小家小門出身,或許家裏有十來畝薄田,勉強供應一家的衣食家用。
“也不曾入學。”
“不曾入學?”汪兆麟聽到這,更是心中大定,若是家中有官宦,哪怕是多有幾畝水田,哪有不送子弟讀書的道理!須知這個時候就是徽商,都講究一個詩書傳家,不入學也就意味著不可能踏上仕途,一輩子都是平頭百姓!
他上下打量了齊牛一番,心中暗暗覺得有些可惜,同時也生出一個念頭,這個仆人,自己或許可以奪來。
“濟民兄,貴仆生得威武雄壯,如同門神一般,實不相瞞,我欲去方家求親,已請應乾先生為冰人,有意向閣下借此仆一用,還請濟民兄勿吝勿惜,哈哈,事成之後,少不得請濟民兄一杯喜酒。”
想到這裏,他滿口就極親熱,仿佛與俞國振有極深的交情,俞國振看著他微微一笑:“原來如此。”
此人是典型的此時書生,口是心非,裝腔作勢,而且從他身上,俞國振也看到了此時蘇皖浙北一帶士紳中豪劣者的驕橫。俞國振沉吟了好一會兒,方家雖是文章世家,可也是良萎不齊,象與這個汪兆麟交好的方應乾,俞國振聽方以智稍稍提起過,方以智雖然稱讚他學問非凡,但對其私德卻是避而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