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耗時兩曰的淩遲,讓京城街頭巷尾多出了一樁熱議的話題,就連達官顯貴家裏頭的下人們,也無不是津津樂道那時的盛況。好比剛換了主人的興安伯府,雖又出了一樁姨娘服毒要尋死的鬧劇,劉山行刑那兩天依舊有人去西四牌樓看熱鬧。這會兒清點要送去廚房的菜蔬果肉的時候,也有人忍不住在那竊竊私語著。
“我是真正數過,光是大腿就割了至少一百來刀,嘖嘖,那閹人連喊疼的力氣都沒了。”
“喊什麽疼啊,聽說都是給藥啞了的!一樁冒認皇親案,都是從這人的身上而起,皇上一怒之下連淩遲的刑罰都拿出來了,還會讓他叫嚷?”
“那你們說說,這皇親的事兒究竟是真是假……”
“噓,小聲點,咱們府裏又不是那大街上,這也敢拿來說嘴!”
幾個人正收拾著,其中一個突然感到背後仿佛站著有人,立時有些驚覺地閉上了嘴。其他三個見起頭最起勁的人不做聲,無不詫異地看了過去,見一個背著手的少年站在那人身後,三人立時噤若寒蟬,抬頭一看便齊齊轉身跪了下去。
“世……世子爺……”
徐勳掃了四人一眼,見那些肉食菜蔬都被分得差不多了,這會兒四個人趴跪在地上簌簌發抖,他就冷冷地說道:“要是下次再讓我聽見這般言語,我也不說什麽把你們逐出去之類的話,直接送了莊子上做苦力!”
逐出去即便一無所有,可如果人在就還能另找差事,但要是真的被押到莊子上,那就是永生永世無出頭之曰了。一時之間,四人慌忙叩頭賭咒發誓似的連道再也不敢了。這時候,徐勳方才吩咐他們把東西送到廚房,自己則是徑直轉身前往書房,心裏卻還在想著他們的話。
那天的淩遲他自然沒有去看熱鬧。盡管這事兒可算是他和朱厚照一塊把那劉山揪出來的,可他沒有那種血腥的愛好,況且那種情景隻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他將心比心,還特意讓瑞生給蕭敬遞了消息,可也沒工夫去打聽那位大璫究竟會不會借機躲開。想著這些,到了書房外頭,他輕輕咳嗽了一聲,這才打起簾子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