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早朝完畢之後,一大堆官服各式各樣的官員從長安左門出來,有的徑直回衙門,有的卻嗬欠連天地回去補覺——這已經是多年的弊政了,為了一趟早朝不少人天不亮就得起床在宮門口等著,卻隻是為了那五件事,這一趟折騰完畢自然沒心思在衙門呆著,尤其是五軍都督府那些閑著沒事的高層。至於各部院衙門的,則是沒那麽幸運了,如今各部的主官多數都不是屍位素餐之輩,卻是不能容忍這種明目張膽的摸魚鑽沙。
兵部衙門位於東長安街靠近長安左門一側,緊挨著工部衙門,對麵就是鑾駕庫。盡管這些年戰事不多,但北邊的韃子總有進犯,再加上每年到年底還有世襲軍官考核,外任都司回來述職抑或升遷,因而這裏自然絕不是什麽清閑衙門。這會兒幾個車駕司武庫司的主事在兵部衙門門口站了一站,有個不拘小節的就伸了個懶腰,“看,狀元子來了!”
隨著這個壓低的聲音,幾個文官引頭一瞧,隻見一個三十出頭卻蓄了一叢美須的官員從東長安街拐了過來,自是好一陣竊竊私語。那官員也不理會他們,徑直進了衙門。他這一進去還不多久,從這條小道的另一個方向,又有一騎人策馬慢行過來,最後在兵部衙門前頭停下了馬。
這幾個在外頭站著稍稍偷會懶的官員見來的是一個軍官打扮的少年,頓時彼此交換了一個眼色。鄰近年末,眼看又是一年一度的世襲軍官子弟大考,一應人等哪怕還沒襲職,可偏偏都愛穿上父祖的那身行頭,如今這位雖來得早些,卻也不奇怪。及至看到後頭又跟上來一騎人,下了馬後就殷殷勤勤地幫那少年牽馬係馬,他們才稍稍露出了幾分詫異。
竟還是個家裏有錢的!
如今去開國已遠,文官最講究一個資序。別看這幾個主事都不過六品,但終究是清貴,遠比那些號稱三品四品的世襲指揮使指揮同知強。見那少年上了前來,起頭那個伸懶腰的少不得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兩眼,繼而就點點頭道:“是來世襲軍職的?武選司那邊這兩曰正忙著,你要是等得,便投書等著郎官召見。若是等不得,不妨回家再等幾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