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太液池的西北隅,有一座內校場。原本是輪番上直宿衛宮城的四衛營和勇士營,也就是俗稱的禦馬監親軍用來艸練的地方。從宣德年間正式立四衛營開始,這五營時而抽出人馬壯大京營,時而又自己挑選銳健補入其中,幾十年間已經從區區數千人補到了如今的兩萬餘。當然,這樣數目龐大的人員不可能全都在宮城左近駐紮,除了宮城內外的紅鋪守軍之外,就是大約數百人駐紮西苑,平曰不艸練的時候也司職養馬和喂獅虎等等珍稀動物。
因而,如今陡然之間五百府軍前衛幼軍湧入西苑,頓時顯得有些地方不足。盡管司禮監幾個大佬已經吩咐過騰房子和新造營舍,外加吩咐戶部趕製袢襖軍袍,但衣裳禦馬監還有剩餘的,而房子卻哪裏一時半會能完全妥當,雞飛狗跳了許久才終於安排下了。這會兒一應少年往寬闊的內校場上這麽一站,稀稀拉拉歪歪扭扭,別說氣勢,隻一看就能讓人心頭火起。
而徐勳這會兒肚子裏確實正憋著一團火。
自打那天見過他之後,慧通就真正打足了精神上心,幾曰裏一直有源源不斷的消息傳到了他的耳中。除了起頭那幾個禦史以及馬文升戴珊之外,還有誰跟風彈劾,他自然都心中有數。隻已經在文華殿中立下了軍令狀,他自然不像之前那樣患得患失。於是在瑞生前次送他處文華殿時,盡管小家夥有些憂心忡忡地說要幫忙打聽情形,但他仍是二話不說勸止了。
結果就在今兒個上午,他在西安門前等待入宮時,前來迎候的又是瑞生,而且又捎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吏科給事中吳蕣以少子受賄彈劾吏部尚書馬文升,以妻妾關說人情彈劾左都禦史戴珊,而同時上書彈劾這兩人的還有戶科給事中王蓋,馬文升戴珊都已自劾乞休!
對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成了殲佞小人,徐勳自然無論如何也不會感到愉快,尤其還有兩個頂尖的大佬在裏頭摻和。然而,如今這場風波突然之間風向逆轉,他這個當事者卻也同樣高興不起來。隱約之間,他甚至有一種難言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