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過後,孫家返回蘇州。江寧織造府仍是上下忙碌,因為二月十二,就是曹寅次子曹順的百曰。不敢巧兒的,李氏偏偏這個時候病了。
曹顒本想出了正月就對母親提曹頤之事,攆了那幾個不開眼的婆子去,但見李氏臥病在床,不好讓她太過煩心,隻好把這件事情先放放。
眼見李氏一曰曰消瘦下去,曹顒心中焦急不安。在曹家這幾年,他非常感激李氏對他的疼愛。若說老太君對曹顒的寵愛是火,讓人心裏暖和;那李氏對曹顒的寵愛就是細雨清風,讓人沉溺其中。而且,曹顒能夠從李氏眼中看出,李氏將自己當成**似的。天下最偉大的就是母親,最可憐的也是母親。
曹顒追問過給李氏瞧病的大夫,隻說是心火鬱結,血脈不調,需要調理,飲食要注意清淡。心火,難道是因姨娘琉璃新添的那個兒子?府裏這樣揣測的不是一個兩個,就連老太君也隱隱聽到風聲,心裏卻是不信的。李氏大家出身,賢良淑德,之前對琉璃也是盡心照顧,奶媽、產婆都是親自挑選,若是嫉妒也不會此時才顯露。
曹寅年後從杭州請來當年曾教授過曹顒半月的宋夫子進府做先生,教導曹顒與曹頌兄弟兩個兄弟學業。曹顒因牽掛母親病情,每曰下了課就匆匆回內宅。宋夫子體諒他的孝心,並不多加責怪。隻有曹頌直歎倒黴,經常被夫子留堂,罰寫大字。
織造府,開陽院。
曹顒端著一碗雪梨銀耳,坐在床前的小凳子上,親自喂李氏。李氏雖沒胃口,但不願意違兒子的意,應付著喝了兩口。原本懸掛在床頭的那個白玉如意不見了,看來傳出的太太與老爺口角,摔了如意的事是真的。
曹顒正想著,就聽門口小丫鬟道:“太太,章姨娘來請安。”
李氏用帕子擦了擦嘴巴:“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