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周勳一直都沒怎麽說話。
最後一次開口,是他問她:“到底怎麽了?”
到底怎麽了?種種的異樣和反常,他都看在眼中,他不是傻瓜。趙唯一的敵意,球場上的挑釁,以及怦然的膽怯跟害怕。她裝得很坦**,但是掩蓋不住遞水那一秒鍾的慌張。
跟從前遇到那個混蛋體育老師的時候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她就算害怕,也不肯講。所以他就算是神探,也得瞎。
怦然手指摳著營養快線的塑封標簽。
他輕輕吸了口氣,告誡自己,無論聽到什麽,他都不能表現得太過震驚,再來困擾這個小孩子。
她跟他講了她的家庭,她和平離異的父親母親,還有跟趙唯一的關係,她說這些事情的時候,語氣很平靜,並沒有覺得怎麽樣,她從小就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她深知並且習慣它。
靜水深流,越是平靜的湖麵下,湧動的悲傷越是巨大。
“尤怦然,”當他終於開口的時候,內容跟心意其實背道而馳,相距十萬八千裏,“真對不起,把你的頭發剪成這樣。”
“對不起,豈不對,張三李四來相會。”她打趣他。
他其實比任何人都要深知這小姑娘明朗可愛的地方。於是他真的笑了,然後伸手,自然地拍了拍她發頂心。
他能說什麽,他什麽都不能說啊。
可他心疼她。
發生在樓梯拐角處的一幕,恰好盡入剛剛從衛生間出來的趙唯一的眼底。球賽帶來的喜悅頃刻間消弭殆盡,沉鬱煩躁如陰雲過境,籠罩了這個少年莫明的心情。
他很用力地捏著手裏的礦泉水瓶,幾乎變形。
怦然再遇到小辣椒的時候,春天已經臨近尾聲,梧桐葉頂端的樹葉也由淺綠漸漸轉為深色,校園從嚴樓前的荷塘中盡多綠色荷葉,碗大如蓋,鬱鬱蔥蔥遮天蔽日地鋪陳,隻幾多瘦削靚麗的荷花從中間探出來,羞羞怯怯,偶有蜻蜓立上頭的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