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愛的和愛我的人,最終都被時光衝散在暗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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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時光如果把你和另一個人切割成陌路,那麽勢必,是要你們經曆隱忍的傷痛,才能再次相遇。
夜暖在池宇的地下室裏看到這段句子的時候,夏天似乎毫無征兆的就來臨了。一時間,滿大街的白腿、黑絲、熱褲、雪紡,迅速地占領了上海這座有著濃厚都市氣息的城市。
夜暖來帶池宇走的那天,池宇正和一群身穿奇裝異服,頭染各種金發,非主流般的小孩在嘶吼。
他瘦長的身體懷抱著一把電吉他,上半身微微地彎曲,頭朝下垂,隨著音樂的節奏,上下抖動他的腦袋,鬆散的頭發更像常年長在森林裏的蘆葦,隱在風中,努力地釋放屬於它的風采。
夜暖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她能猜到那一片雜色的頭發下麵,一張留著小胡子的幹淨臉孔有著怎樣對音樂的瘋狂。
他們唱的是德國戰車的《Amerika》,冰冷無情的重金屬,卻能讓你把內心的狂熱爆發得淋漓盡致。
夜暖搬了把椅子,在他們對麵坐下,趁池宇認真地在彈中間的點弦之際,掃視了一下這個地下室的環境。
這是個幾乎全封閉的地下室,陳舊,破爛,透不進一絲風,似乎連空氣都是凝結的,嘶吼的聲音像是暗夜的塑料聲,被一節一節地割裂開。但是讓夜暖訝異的是,這個地下室卻並不悶熱。
它透著一股潮濕。這種潮濕並不是上海的那種潮濕,而更像是許多年前,她和許孟笙在葵遠所在的那一片後花園,高高的圍牆,爬滿爬山虎的窗戶,有一株高高的無花果,結許多綠皮紅肉的果子,可以從夏季吃到秋季。那種不屬於夏季的潮濕,混雜著無花果的香氣,隻在手心裏蔓延的熱,是夜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感覺。
隨著最後一聲鼓點的敲響,大家歡呼著打開地上的啤酒,依次舉杯慶祝,鼓手走過來,將一瓶百威遞給夜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