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寫了好多信,浩浩****幾十萬字。可惜最後你看到的,不過寥寥數語。
1.[第九十二封信]
現在是北京時間,二十一點三十七分。換成我習慣的說法就是,九點半。
九點半了,紀柏舟,我猜你現在一定已經到家,準備寫厚厚的卷子或者打算去洗澡了。
雖然不知道你現在對我的事還有沒有興趣,但這是我的信,我寫什麽都可以。
所以我還是要告訴你,我現在的情況,有點兒糟糕。
我已經讓四個來問話的警察對我束手無策了。
不知道是我爸打點好了關係,還是我頭上未成年三個字帶給我莫大的庇佑,總之,他們眉頭緊皺,但一句嗬斥的話都沒有,甚至看過來的眼神還帶了點兒憐憫。這可跟我以往看的電視劇不一樣——我以為,他們把我從血淋淋的事發現場帶到這裏的時候,至少會凶神惡煞地給我戴個手銬的,但他們沒有,他們甚至還給我點了一份外賣。
可我沒有動筷子。我的手背蹭著那兩個泡沫餐盒,隱隱約約地,我好像感覺到了裏麵硬掉的米飯和結成油膜的菜湯。沒聞錯的話,應該是芹菜炒牛肉。天哪,我最討厭這個菜了。
但紀柏舟,糟糕的不是這道倒黴的菜。我說的糟糕,是指我頭頂那盞過於慘白的燈。從我進來到現在,快三個小時了,它就這麽一直盯著我,在黑漆漆的審訊室裏一直這麽死死地盯著我,好像我——好像我真的十惡不赦一樣。
你沒錯。我咬著牙,這麽告訴自己。
為了配合這句話的決心,我甚至還挺起了我受傷的脊背——不是拜今天那場所謂的校園暴力所賜,是最後躲避警察的時候我太過慌張,一不留神撞上了奶茶店玻璃門的不鏽鋼扶手。
紀柏舟,你看,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像個壞人的。至少在跑路這方麵,我還欠缺點兒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