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開的大朵大朵棉花苞,被外婆從背簍裏倒在堂屋的地上,下麵是用一塊完好的舊床單墊著的。剛過白露,天氣微涼秋風輕,木槐樹葉悄悄落了,一片兩片三片旋轉到院壩上,躲進晾曬的玉米堆裏,一起被裝進穀倉。後麵山坡的大半畝土地,皆種的是棉花,秋陽下的白絨絨一團團,若不把棉花摘回來第二日怕得被露水打濕,秋季總是很忙,收割稻穀晾曬玉米到現在才緩過神來,我們不得不趁著夜晚盡快把棉花絮掐出來,趕在晴朗的日子把它們曬幹。
掐棉花前的晚飯,外公外婆各自喝了一小杯白酒,從土地裏新刨出的花生,被洗幹淨擺放在桌子四方,我們三個孩子剝著花生殼,聞著從外公外婆酒杯裏飄散到桌四周的酒香,這時候咀嚼著的花生別有一番滋味。
“嚐一下嘛。”外婆把蘸了酒的筷子遞到我們麵前。
“小孩子不要喝酒,你不要拿酒給他們!”
聽到外公的反對看到外公臉有慍色,我們三個皆搖頭。
“不喝。”阿宏和小溪還是搖頭,聽外公的話,小孩子不喝酒。
“嚐一嚐又沒什麽關係!”外婆依舊堅持。
“我要嚐嚐。”我搖頭之後又點頭,光聞著酒的味道都很香哩。
我輕抿蘸有酒的筷子。
“辣死了!辣死了!酒一點都不好喝!”
“看哇!叫他們喝他們都不會喝呐!”外婆對著外公就是得意一笑。
小宏和小溪飯後都去睡了,我跟著外公外婆掐棉花,扳開棉花殼把棉花絮扯出來,放在幹淨的背簍裏,一整個堂屋都是棉花殼新鮮清涼的味道。
“你們什麽時候睡覺呢?”我眼睛眨巴著,張大嘴打了個嗬欠。
“你快去睡了吧。”外婆看了我一眼,絲毫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叫我先睡覺。
我想他們肯定會熬夜也要把棉花掐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