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轟動油門的悶燥聲,從大公路蜿蜒的盡頭遠遠地不疾不徐地傳來,久違的聲音久久不息。
從鄉村小賣部對麵,穿過拖拉機駛過的大馬路,沿著分岔的小路一直走進去。
村莊最裏頭山麓之下便是外婆家。
我悵然若失地跟在外婆身後,還在想著剛剛在小賣部一眼瞥見的那塊麵餅兒。
我想要那塊餅兒。
拉著外婆的衣角,我不露痕跡地張了張嘴,仿佛已經預知到外婆不會同意買零食,想要說的話始終沒有說出口。
開學這天新學校裏很熱鬧。
小小的山村學校,處處是奔跳的野孩子。
就在昨天,爺爺還爭著帶我到鎮中小學報名未遂。
我站在幼兒園的門口,看著爺爺極力地勸說老師以讓我直升一年級。
爺爺的固執絲毫沒有讓這位年輕女老師做出讓步。
“必須把大班讀了才能升一年級!”
老師板著冷冰冰的臉,義正嚴辭不同意。爺爺氣得也隻好轉身留下漸行漸遠冷冽憤然的背影。
我的成績並不出色,隻能維持中等,是不下滑不拉後腿的角色。
——沒有天賦與才能就不該被列為特例。
——冰冷的現實,時常也在小孩子裏的世界上演。
爺爺把這種“冷遇”轉述給了當天同到鄉中心趕集的我的外婆,趁此機會,外婆說:“讓小泉到那邊去讀書吧。我去跟那邊村小的老師通融通融,看能不能直接讀一年級。” 就這樣,從一開始就一直固執想讓我留在老家讀書成長的爺爺居然答應了,讓我去了外婆家。
開學前一天,外公外婆帶著我來到村小學,找到了校長和一年級的老師。
“……她在老家生活,衣服都沒穿周正過,髒兮兮的,大熱天還蓋著棉絮呢,所以我們把她弄過來讀書……她在那邊是讀完了幼兒園小班和大班的,這娃娃成績很好。” 外公麵不改色地說著謊話,希求能得到老師的理解和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