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瞥了瞥‘啻陵’兩個字,肅穆的城樓暗沉沉地透出一絲陰翳之氣,以逼人的氣勢迎麵而來,看著不像是人們口中富庶之地,倒有一絲森嚴戒備,草木皆兵之感。馬背上的逝有川暗笑,這兩日趕路太疲累了,才會做此想法,進了城定要好好睡上一覺。
這樣想著,那啻陵城在眼裏頓時溫和許多。
腿上微一用力,馬兒緩緩前行。
進了城,一條寬闊大街向東西兩邊蔓延,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毛驢拉貨車的,以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等等。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吆喝聲不斷……
果然是中原富饒之地!
逝川完全沒了剛進城時的一絲隱憂。
城中,最惹人注意的,是或三三兩兩,或孤身一人,或一隊人馬手執刀劍的江湖人士,有的奇裝異服,有的高大威猛,有的風度翩翩,有的器宇軒昂……當真是天下奇才,均聚於此地。
再往裏,忽然聽著幾個小童邊跳邊唱:
一醉樓,解千愁.
千愁酒裏愁水流。
……
逝川坐在馬背上,身體往前傾了傾,指骨支著下顎,在旁聽了兩遍,又細細品味一番,忽然大笑一聲,拍手叫好:“好,好一個一醉樓,好一個千愁酒!”
下了馬,他蹲了下去,與一個六歲大的女孩平視,咧嘴笑了笑:“小妹妹,你們剛才唱的千愁酒,可是一醉樓裏的?”
那小姑娘隻歪著頭,睜著大眼睛看著同自己說話的陌生人,不答話。母親囑咐過,最近幾日都不能同陌生人講話,尤其是穿著怪異的人。
逝川低頭看了看自己,隻見乳白外衫上沾了些灰,不似先前那樣幹淨,卻也利落,能稱上一個翩翩公子哥兒,即使不能稱為絕對的好人,但與凶神惡煞的壞人也不沾邊。他將手中韁繩一鬆,有了主意,翻了一會兒,從腰間掏出一塊碧綠玉石,夾在指尖,露出人畜無害的笑,湊在女孩兒眼前,將玉石左右晃了晃,說道:“你告訴我,我就把這個漂亮的小石頭送給你,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