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瀟:
我叫唐瀟,是阮素年的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妹妹。
因為沒有血緣關係,是個半路的姐妹,所以我也很少叫她姐姐,我叫她素年。
我有過很多男朋友,可他們最終都像我畫的那些畫一樣,慢慢變皺,褪色,然後被我扔掉,或者莫名其妙自己丟掉,再也找不到。我是個藝術生,我從小到大都解不出數學題,不像我的姐姐素年,還有她那個青梅竹馬的陸小楓,他們是被老師捧著寵著的學生,在學校裏,總有一種微微的孤傲的神色像層透明的麵具一樣掛在臉上,走出學校就撕下來,別人看不到,但我能看到。
也許是因為我太了解素年了,她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我都可以用一些準確而微妙的詞語解讀出來,她不會知道,我看著她的時候,是異於常人的認真,我不隻是在看她,更像是在研究她。
為什麽呢?我也這樣問過自己,大概是因為,她是個很有意思的人。比如,我來這個家的第一天,她就毫無怨言地接納了我,並且任我分享她一切擁有的和喜歡的東西;比如,她明明知道陸小楓喜歡她,卻還能數十年以好朋友的方式跟他相處;比如,她上高中突然閃電般的談了戀愛,戀愛對象,還是個經常麵無表情的木頭臉,可她那麽沉迷,沉迷到卑微。
她跟我說過,他的名字,叫紀銘。
多普通的名字,可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就那麽那麽好聽。
我笑了,可她隻顧陷在自己的初戀裏,都看不到我嘴角的笑意。
後來,我在音響店看到她口中的紀銘,才知道,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我第一次見到紀銘,是在一個有著滿天火燒雲的周五的黃昏。
那天我去素年的學校找她一起回家,背著一個大大的畫板,畫板裏夾著幾張速寫。也許是邊緣的繩子沒係好,我歪著身子向學校裏張望,便有幾張畫從縫隙中漏了出來,風一吹,白花花的,紙張飄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