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三十號,葉薇手術,我和陸小楓在手術室門口,相對無言。
淩晨兩點,伴隨著手術室裏燈光的熄滅,一場類似於戰爭的對抗結束,我們輸了,葉薇,死了。
我知道,從此我再不用每天往醫院跑,從此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嫵媚又幹淨的女孩兒坐在病**對我巧笑嫣然,從此生命留下一片永遠填不滿的空白。
陸小楓這個從來喜怒不行於色的男孩兒,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沉默了一整夜,最後孕育出清晨來臨之前的兩行清淚。我知道他再也不會忘記葉薇,那個漂亮的姑娘將會成為他午夜夢回最厚重也最輕盈的一筆,非道痛時不知珍惜,所以上天用這樣殘忍的方式悍然敲醒那一顆混沌的心。
八月,我的生活分外慘淡。等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等到了阮誥軒腦袋上的傷口痊愈,順便,等到了葉薇的父親。是個消瘦嶙峋的男人,仔細看看,葉薇的眉目和他有七分像,但是目光裏的東西,那些說不清的東西,卻完全不同。
他站在我麵前泣不成聲地道謝,我說:“葉薇的東西都在醫院的病房裏,有時間,去收拾一下吧。”
我覺得自己一夜間長大,一夜間,學會了比大人還自然的莊重語氣。這滄桑感太過濃重,濃重的我以為自己度過了多麽漫長的歲月,漫長的我在時光的彼岸恍然發現,生離死別,我竟然已逐一嚐過。
在上大學之前,我過了十八歲的生日。許願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當紀銘的臉浮現出來時,我馬上睜開眼睛,阮誥軒正睜著兩隻烏黑的大眼睛盯著我。
整個假期,茶米油鹽,日出日落。再沒有愛情可以滋養我幹枯破裂的人生,就讓它破著吧,沒什麽的。
我在街上看到唐瀟和她的男朋友,兩個人甜蜜的牽著手站在飾品店的櫥窗前,嬌小的女孩兒粉麵桃花,怎麽看,都好像比我認識的唐瀟更小了一些。他們最終走進去,段天煜拿起一個淡黃色的小熊發夾在唐瀟頭上比劃著,是欣賞和滿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