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裏,阮誥軒已經睡著了,他白白淨淨的小臉隱在月色之下,像個童話。進屋的時候,爸爸坐在沙發上抽煙,電視機裏無聲的放著一個老舊的電影,他見我回來,把煙掐滅,說:“今天回來的這麽晚,早點休息吧。”
“嗯,爸,你抽煙還這麽厲害,也不控製一下。”
他歎一口氣說:“老了,戒不戒也就那麽回事,你別掛記了,主要是瀟瀟啊,還是不能安下心來好好生活,你說,她一天天的都在想點兒什麽呀……”
“不管怎麽樣,還是少抽點吧。她早晚會回家的,別擔心了,其實,她也不容易。”
“好……好……”
今天的月光格外的好,屋外地上樹上房頂上全都是閃著亮光的晶瑩,把院子映照得十分亮堂,我把自己蒙在被窩裏,拿出手機,裏麵有一個未接電話,和一條沒來得及看的短信,時間是晚上八點二十三,正是火鍋剛剛燒開的時候,我在蒸騰的白色霧氣和濃辣的香味裏看到來電人和發件人的名字:
紀銘。
紀銘……紀銘……
真是一別經年。
真稀罕。
然而更稀罕的是,我竟然可以在看到這兩個字後若無其事的把手機裝進包裏,若無其事的往鍋裏加菜,又若無其事的跟唐瀟談天說地。我真佩服我自己。
沒關係的,我對自己說,沒有人會察覺到你心裏的酸澀。
高中時,紀銘就說過,我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那天,在陸小楓告訴我關於葉薇的事情之後,我跑到籃球場去找紀銘,他一身的汗,我就狠狠的抱了上去,他說:“怎麽了,誰欺負我們家素年了?”我不說話,在我們一起回教室的路上,他緊緊抓著我的手,說:“等周末,我和你一起去看葉薇吧。”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無比幸運,他總是能猜到我想什麽,我想要什麽,有他在,真的天塌了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