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天一聽,扁了扁嘴又要哭出來,馬夫人把他摟在懷裏,說了一句:“乖孩子……”便即淚落如綆,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賀天舉看著馬嘯伯臉上鄭重的神色,全身的血一下子湧了上來,也沒看見他是怎麽動的,隻聽嚓的一聲輕響,他的右手中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把黑黝黝的,兩麵都開了刃的單刀,竟將自己左手小指切了下來,鮮血激射而出,是夕霧重天寒,越發顯得可怖。
馬小天乍一見賀天舉自斷其指,心中悸懾已極,啊的一聲,終於支持不住,昏厥了過去。
馬夫人也嚇了一跳,從懷中抽出一塊手帕,上前替他裹好了傷口。隻是剛才那一幕還在腦海中,裹起來之時雙手有些不聽使喚,連打了幾次才將結打好。
賀天舉咬牙忍痛,待馬夫人裹好傷口,說了聲:“有勞嫂嫂。”禮畢正色道:“大哥,嫂嫂,我是個粗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但從今往後,我有吃的,小天侄兒就有的吃,我有穿的,小天侄兒就有的穿,如果賀天舉說話有如放屁,就讓我像這根手指一樣,讓人一刀切成兩段!”
馬嘯伯點了點頭,將孩子抱給賀天舉。天將黎明,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山腳下有一大群人,影影綽綽,幾乎連他們手中刀劍的反光都看得清了。賀天舉與馬嘯伯夫婦灑淚而別,獨自抱著馬小天,鑽進長草,從另一邊覓路下山去了。
(下山之後,馬小天迷迷糊糊地發起燒來,賀天舉帶著他,一路躲避“八驍騎”的追殺。在何玖行的酒館,出其不意以柴刀刀法擊殺其中一人,噴出酒水重傷聶幹如,以長凳當足驚險逃走,以上種種事跡,在前文中均已提及,此處便不再贅述,惹讀者生厭了。)
馬嘯伯夫婦看著賀天舉和馬小天的身影消失在草木陰濃處,自是傷心欲絕,但想到孩子的性命或許因此得以保全,心中也是大感欣慰。兩人心意相通,手握著手,翻身上馬,朝著另一個方向,向山峰的最高處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