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刷刷跑在街上
齊刷刷跑在街上,迎著風,發出細小的呼嘯聲,像三隻泥鴿子。
他們不會拐彎,一路朝前,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他們的爺爺遭了報應。
他們的爺爺叫李樹枝,李樹枝年輕時候曾經發過飆。
齊刷刷站在小賣部前,好奇地盯著黑洞洞的門口,屎尿毫無征兆,非常自然地流下來,流在腿上,流在夕陽中。
小賣部的老頭子站出來轟他們,吆吆吆去去去。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他們的爸爸愛梳頭,愛練武。
他們的爸爸身高九尺,從外地學了神秘功夫,每天睡到中午,抽一種少有人見的煙。
齊刷刷坐在台階上,開心地撞著黨員活動室的門,蹦擦擦蹦擦擦,一撞就是一天。
黨員急了,停下活動,打開喇叭就喊,李樹枝李樹枝李~樹枝,你的貝比在撞門在,撞,門!
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他們的媽連筷子都借,借了也不還,還了也不洗。
他們的媽頭發又稀又黃,私奔到鄉村,急急忙忙進屋生下雙胞胎,然後每天去打牌。
他們名滿鄉下,不過其實是兩個。
他們從來不會走在地平線中央,總是留出一半路麵,一截板凳,一塊涼席,總是剩一塊饅頭,留一個梨,好像第就在身邊。
基本上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宇宙中心偏右的位置,給第留了一個位置。
但幾年過去了,終究還是隻有兩個。
又過了一些年,嬸子們震驚地發現,長了細細的吊毛。新媳婦羞紅了臉,老奶奶笑彎了腰。
茲事體大,能這麽一直跑下去嗎,不能。黨員活動室的門又關上了,氣氛凝重,準備開會研究。
就在開會的那天,他們的媽又私奔了,知情人看到她徘徊在三裏屯和稻香村之間,尋找愛與生命的可能性。他爸也背著包袱罵罵咧咧出了門,再也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