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眨眼過去,再沒聽過那少年的消息。錢唐說,那小子很機靈,就跟兔子似的,鼻子靈,在山腰就能聞著山腳的味兒。秦川鎖鑰的叢山峻嶺庇護著他,唐門英魂的在天之靈保佑著他。尋常的獵狗也絕抓不住他,他跑得夠快,逃得更遠。
趙唐也暗暗為他舒了口氣,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被通緝的少年沒有回來。可這天晌午,徐仙村剛忙完田活,還沒能喝碗水,那黑甲人卻又來了。除了上次一樣的七騎,這回來的還多了一輛囚車。車裏沒人,一顛一簸。木牢暗紅色,是血又不像。有人嘀咕,晦氣,那是劊子手潑的豬血,震死囚用的。說完連忙把眼睛捂上。又有人看見了,那兩杆大旗底下,木牢裏似是立著什麽,黑不溜秋,表麵像是裂開的龜甲,光澤卻是水晶的。寶貝!任誰都眼前一亮,可惜是隻摔碎的瓷碗。
“那是一隻手!”走近了,有人像是故意高叫了聲,“假的,籲,是廢鐵做的!”
周圍的人麵色慘白,立刻捂住那人的嘴,把他死死地摁了下去。這樣肅穆的氛圍下,竟敢大聲喧嘩?三個月前,那個啼哭的孩子,那條紅色棉襖又在眾村民眼前晃過。可惜仍是太遲。那人死命掙紮,總算撲了出來,嬉笑著還沒起身。黑甲人一人一馬掠到他身前,激起的驟風喝退餘人。聲音是從馬鞭上發出——你驚了我的馬。
“糟了!又有不長眼的家夥。”馮唐心中一驚,隔著黑甲人的馬他看不見那人是誰。
村長一時心驚,向後摔倒在地。所幸周唐就站在他身後,撐住他背心將他扶了起來。村長眼中抱以一絲感激,見周唐似要上前,那蒼老的手臂猛地落在他的肩頭。這一握的力道。周唐回身,發現村長正連連搖頭。
場中驚起一聲馬叫。黑甲人繞著那人走了幾圈,用槍尖挑起他的下巴,道了聲:“你老,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