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劍生一路橫渡北海冰洋,跨過沙俄、蒙古疆土,這日日傍西山,來到中土境內長白山脈一帶。正路過一處市鎮,望著久違的風土人情,不禁一陣感慨唏噓。多日未曾進食,見前麵路旁有一間酒家,四顧打量一會,見一富商一身肥膘,正摟著倆個小姨子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走著,待得從身旁擦肩而過,悄無聲息便捎下那富商腰間錢袋來。當下快步進了酒家,點了桌熱騰騰的酒菜。吃完酒菜,叫來店小二,問起可有空房過夜,店小二見他臉上一塊傷疤有些可怖,但出手卻也闊綽,連道:“有有有,小店有上好的房間,包管客官您滿意。”也便領著張劍生上了樓去。
張劍生進到房間,解下外衣,坐在床沿邊上,腦海裏百轉千回,憶想著前塵往事。過了一陣,天色轉沉,忽聞樓下傳來叫喝聲音,張劍生沒去放在心上,熄了燈燭,便即躺倒在床,枕著手背,閉目睡去。張劍生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哪知忽然一身冷汗,猛地醒了過來,原來是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和阿雪墮入輪回,生生世世相見不得,雖是虛晃夢境,此時心裏卻也兀自留有餘悸。張劍生自從頓悟無極以來,聽力更勝從前,隔房一陣交談聲音清晰入耳,皆是一口東北音色:“大哥,那百花仙子武功當真了得,此去我幫弟子傷亡甚眾,沒想到我們金錢四秀聯起手來竟也奈何她不得,還損了我和老四的一隻招子,這潛龍天機圖我看是沒法到手了。”“不成,多年來我們金錢幫處心積慮尋找前朝潛龍天機圖的消息,這時有了苗頭,怎能輕易撒手讓人?”“可是大哥,那百花穀守衛森嚴,再去一遭恐怕又要損兵折將,我和二哥的另一隻招子怕是也要交待了。”“老三,平日裏你謀略過人,你倒說說我們接下來該當如何罷!”聽到這裏,張劍生登時一愣,尋思道:“金錢四秀?百花仙子又是何許人也?我在海外漂泊多年,倒也一無所知了。”隔了一會,一較為文弱的聲音傳來:“依我看來,這百花仙子武功再勝我們十倍,終究是女兒之軀,世間女子俱有一個共同的軟肋。”拉長了音道:“便是男人。”“此話怎講?”“這百花仙子可是當今江湖上少有的大美人兒,我早有心結識於她,暗中留意她也有一段時間了。”“好啊老三,沒想到你平日不近女色,原來是藏有這般心思啊,都說君子最愛美人,看來總沒說錯了。那你可知她有甚麽來頭麽?”文弱男子幾聲淺笑,道:“自然知道得些,聽說她與當年名震江湖的武當派張劍生張三俠頗有淵源,倘若沒錯的話,這百花仙子便是相傳張三俠當年的紅顏知己白海棠白姑娘罷,當年在天門山乾坤大會上我曾與他們有過一麵之緣。”“這婆娘終日蒙著麵紗,你可沒認錯麽?”“倘若錯了,那便將錯就錯罷!”“那你再說說又該當如何。”張劍生聽到這裏,不禁尋思道:“甚麽?竟會是她……這甚麽金錢四秀想要對她不利,我總不能坐視不管,嗯,便先瞧瞧他們有甚麽打算罷,我也好暗中相助。”悄聲著好衣物,攜了黑玉劍,從客房窗口閃身出去,頃刻間落在隔房屋頂,輕手揭開一小塊瓦片,望了進去,見是一虯髯大漢、一麵目精幹的男子、一花花公子打扮的男子與一麵目無神的男子。原來,那虯髯大漢便是渤海一帶金錢幫的幫主史天威,餘下的便是金錢幫三大長老邱江波、白雲生與段震石。張劍生平生與他們素未謀麵,也便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