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畫室很空,中間沒有做任何的隔斷,隻有質地和線條在那裏盡情地展示著它們的魅力。
畫室正中懸吊著一張網狀吊床,床四周有些淩亂,卻淩亂出一種格調。就像畫室中間的那個女人,亞麻布的襯衫長長地拖著,襯衫上甚至還沾著些油彩。襯衫是那種乳味的白,那女人光著兩條長腿,站在胡桃木地板上,她的腿形修長,像不經意間飄過來的伶仃樂句,落在人眼裏,引得人心都要跟著舞蹈起來。
她正認真地抱著手臂在看畫架上的一幅畫,看得那麽投入,投入得幾乎忘了自己身邊的人。
靜默了良久,才聽她低聲說:“搞到這幅畫,就是對於你來說,也很不容易吧?”
“沒錯。”
她身後的男子微笑著:“那需要很多錢。”
“那錢多到,我懷疑如果讓我父親知道,隻怕都會取消我的繼承權的。因為,對於他來說,繼承絕不能僅隻一代。”
阿妮塔忽然回頭一笑:
“撒謊!”
她一直有著這種簡潔但直指真相的能力。
隻聽阿妮塔笑著:“這幅畫,應該是在葛博士手裏。而無論出多少錢,我相信,他都不會賣掉的。為什麽你不告訴我,這幅畫,你是偷來的?”
她身後的那個人就略有些窘,隻見他豎起手指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微笑道:“不要說偷。如果說是偷,我也隻是叫人把葛博士偷來的畫再偷了一次而已。負負得正,所以,這幅畫現在不算是被偷的了。”
他的唇角微微上翹,露出一點孩子氣,可他的眼神中隱隱地透出一縷憂色。
阿妮塔是作什麽的?豈會看不出來。
隻聽她微笑著:“本來隻是幅簡筆畫,經過葛博士,再加上你索少爵的兩次偷竊,就算不值什麽,隻怕也會變得價值連城了……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