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茫茫的霧在海麵上飄浮著。
那霧的顏色泛泛的乳白,在夜空與海之間拉起了一道紗。
紗帳上麵,是下弦的月與無數星光閃亮著,紗帳下麵,是海裏的鱗蝦閃爍著。而薄霧的中間,半隱半現著的是一條小船。船上的瑛哥俯著身,在給**的索瓷塗藥。
沉重的傷勢讓索瓷昏睡了過去,薄薄的霧也縈繞在他兩人之間。
那條幻尾鯢丟了心丹後,瑛哥已把它放了回去。
她的動作很輕柔,有生以來從未有過的輕柔。她的眼睛倒沒盯著索瓷,而是茫茫地盯著船外的霧。那霧一米來高,輕柔浮**,可她的眼睛什麽也沒看到,因為她的心沉浸在一片聽覺裏,她在想像裏聽著那一聲葉笛。
……為什麽救他……
她自己也說不清,隻覺得,如果知道那葉笛聲從此永寂,她的心怕就要從此地空下去。她知道那將是一個多大的洞,她到過傳說中最深的萬仞海淵,看到過那仿佛海天盡處那個巨大的漩渦攪起的白浪翻滾著,漩出一個巨大的,沒有人知道有多深的洞……她也看到過她的姥姥,那名震七海的螭老太,她那空洞的眼神與奸詐的笑。
這樣的外祖母雖然一直不遺餘力地培養她,以自己做為標杆,做為一切價值尺度來培養著這個外孫女,可瑛哥從小以來打定的主意卻是:永遠不要成為她!
無論如何,永遠不要成為她!
她看到萬仞淵的漩渦洞時,心裏第一念想起的就是外祖母那永難填補的內心的洞。
或許自己該感到抱歉吧?
但……
一垂睫,她看到了索瓷那睡夢中斜披的雙眉。
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那一切也都值了。
瑛哥忽然挺直腰,喝問了聲:“誰!”
“瑛姐,是我們。”
瑛哥一回頭,看到遠遠薄霧中劃來的小船,那上麵有四個人影,那是:岑子,果木裏,魚皮,還有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