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山城成百上千的鄉鎮裏普普通通的一個村子,叫做“古木村”。十餘年前,一個孤身老人帶著年僅幾歲的孫子來到這裏定居。自此,似乎就注定了這個村子的不普通。
實際上,大多數人於世界而言,都是普通而平凡的。但每個人,於自己,於家人、愛人、朋友,都是不可多得的稀罕寶貝。
人的力量的確不容小覷。盤曲的山路一圈又一圈,像一根長長的、軟軟的麵條,乖巧的環繞著山巒。雨後初晴,纖塵已洗淨,目之所及是一片片帶著點點雨珠的嫩青色新芽,竟讓我這個長途跋涉的人萌生一種低頭啃食的衝動。這是冬去春歸的、久違的、生命的顏色。零零散散的炊煙嫋嫋升起,叮鈴的鈴鐺聲由遠及近,一頭母牛帶著兩隻小牛賴在一處水窪旁,愜意而滿足的舔著水,時而得意的瞧我一眼。
剛好,把路擋得嚴嚴實實的。
我無奈,隻得停下車,靜靜的看著四周。這是在腦海中幻想了無數次的地方,如今,便不覺得陌生。
“你個悖時砍腦殼的。”一個老年婦女罵罵咧咧背著一背簍青菜走近,一揮竹枝打在母牛身上。牛委屈的哞了一聲,黑鼓鼓的眼睛瞥了一眼我,踱著小步子離去。老人這才轉過頭打量我一眼,左搖右晃的向前走去。隱隱聽見她說,“年紀大了,現在的年輕人看著都一般麵生。”
我自嘲的一笑,蹲在路旁啃著幹麵包,再次細細打量這高山之上的村子。這,便是扶桑生長的村子。
按照他的隨筆,多年以前,還沒有這樣平坦的水泥路,也沒有這樣多的混凝土樓房。
大多的房子都相互呼應般緊鄰著,扶桑和扶桑爺爺的小屋卻像他一樣,孤傲的立在村子最邊上,孑然一身。我不免有些得意,在心底暗暗嘀咕,活該單身二十六年。
推開院子的籬笆,幾處矮矮的磚瓦小屋映入眼簾,背靠著一座小山。院子四周是一些隨意種植的樹,但棵棵枝繁葉盛,主人似乎有意用此來掩蓋這戶人家。更低一些,早杜鵑吐著紅花蕾,羞澀的低頭不語;梔子發了新芽,大膽的打量我這個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