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澤扔了網,一言不發跟著三叔走到舢板上。三叔也不多話,把酒壺遞給他,阿澤接過來,腦海中恍惚閃過阿摩耶提起酒壺一瀉而下的情形,不由也照著學。那燒辣辣的烈酒,頓時像是在腦子裏炸起一蓬煙火,轟轟烈烈五顏六色,晃眼到他半天說不出話喘不上來氣,隻有熱的淚被逼出來,嗆得一個勁地咳。
三叔看著他,歎一口氣:“阿澤,我和你三嬸,是看著你長大的,曉得你原是個忠厚老實的孩子。少年人心性不定,偶爾有些玩心,那也是難免。隻不過你這會,是動靜太大了些,浪費得也過了。鬧得整個秋田港都知道了,你叫阿俏還有老劉頭一家麵子往哪擱?”
阿澤怔怔地望著波光嶙峋的海麵,遠遠的一隻灰鷗飛過,是要去往哪裏呢?
三叔的話一直在耳朵邊繞,繞的阿澤心如亂麻。他原本沒有想過,這事情到底要怎麽算個了結,他原本隻想著幫阿摩耶解圍,誰想到,把自己扔到這樣的境地。
還有阿俏。
“……俏丫頭的性子,就是什麽事都悶在心裏頭。也難怪,換誰攤上這事情能不氣?阿澤,左右是你做的太過火了。那麽貴的珠子,你倒好,一隻手就給出去了,你風流快活也不過就一晚上,可是以後的日子,卻是阿俏同你受苦,這叫她怎麽甘心?不過要我說,阿俏心裏頭沒有旁的人,隻有你。老劉頭一家也認準你,生氣歸生氣,可是總不至於便沒有挽回的餘地。我一上午撈上來四五隻蟹,都個頂個的大塊頭,回頭你拎上,再去沽一壇酒,我同你一起去他家說情,好好認個錯賠個不是。大好的姻緣,哪能叫這檔子事壞了。你聽我的沒有錯……”
阿澤望著沉沉的海麵,一絲風也無,隻有微瀾,夢囈一樣輕飄飄地起伏著,沒有個著落。
就是這樣吧,還能怎麽樣呢?阿澤又重重地喝下一口酒,等那股火燒火燎的辣在腔子裏,像是吧所有的火燒盡了,他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是我的不是,幸得有三叔……這事情,勞煩三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