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永樂都地界,於鹿兒和爺爺並未直接進京,而是在城西十裏的迎賓驛住了下來。站在迎賓驛的閣樓北望,三裏之外,就是羽雲塔的殘垣斷壁。
是那裏了,那是一個曾經叫“家”的地方……
這一生,都是幻夢?
是夜,於鹿兒攬鏡自照,鏡中人時而清麗脫俗,時而稚氣未脫,時而是於鹿兒,時而是……雲姐姐……我是誰?誰是我?
在北湖碼頭石碑山上那一晚,於鹿兒終於知道了自己的,不,她,和她的身世。
—一切要從那場毀滅了前太子顏熾的災變說起。
顏煥帶兵攻入太子東宮時,他的兄長顏熾正和好友祝歌行夫婦一起,慶祝祝歌行夫婦的女兒、下一代天羽女雲雨露的生日。那天,雲雨露十四歲了。
晟景王之怒,皆因信了太子給自己下毒的傳言。
帶走太子後,祝歌行、出雲國天羽女雲端夫婦就被軟禁在羽雲塔。說是軟禁,晟景王並未太過為難,方圓三裏地,都可去得。但祝氏夫婦想將雲雨露送回出雲國換回王太孫的要求卻被拒絕了。畢竟,在出雲國當質子的,是罪人顏熾的兒子。
那迎賓驛,恰巧就在羽雲塔三裏之外。
兩年後,景王駕崩,顏煥上位。新王治下,該來的一切,終究還是來了……
——
寧州府北湖碼頭石碑山上,爺爺、雷音子、老人與狗,在瞳月光輝下恍如幻境。
“鹿兒,拜過師尊”,爺爺沉聲,瞳月照耀下,雙目炯炯望向於鹿兒,“今日,有要事告知你”。
於鹿兒拱手行禮,深深彎下腰去。抬首,隻見老者渾身散發著黃色溫暖的微光,慈眉善目,對著於鹿兒微笑。
“師尊乃……”爺爺再次開口,卻被老者舉手止住。
“凡俗名號,不足掛齒,我是誰,誰是我,於老身已是無意義。但這個問題今後還會困擾你多年”,老人的話,是說給於鹿兒聽的,“這數年來,辛苦你了,有些事,你應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