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楊柳
晨,幽州古城。
燕地早寒,時節不過八月,已是白草遍地了,全是蕭颯枯索之意。
健碩的幽燕白馬踩著晨霜,緩緩步出了雄武門。馬鞍上的騎者,正是鎮守北境二十餘年的老將韋寒釗,他的身後,是隊列整齊的幽燕健兒。
隊伍排的很長,因為這次要出征的人很多,足有十三萬。
赤紅的明光鎧耀人眼目,那鮮明色澤的張揚,幾乎同迎風招展的海棠大旗如出一轍。
白馬上的老將,許是真的太老了,望著晨霧猶未散盡的杳遠前路,沉沉吟道: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
曰歸曰歸,歲亦陽止。
王事靡盬,不遑啟處。
憂心孔疚,我行不來!
彼爾維何?維棠之華
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
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唱到最後一句,老將軍格外動情,“豈敢定居,一月三捷!吾皇,兵亂甫定,海棠朝已十室九空,何苦還要開疆!難道非要我等海棠銳士盡數血沃沙場,你才肯罷兵嗎?”
“老將軍,慎言!”道旁持酒餞別的緋袍文士慌忙勸道,接著又壓低了嗓音寬慰道“君命如天,多言何益。”
老將韋寒釗含淚點了點頭,接過了文士手中的酒樽,仰起頭,一飲而盡。接著又接過了文士身旁青年將軍的酒樽,同樣的一飲而盡。
“鮮於刺史,我此去少不得要半年之久,幽州城,煩請大人好生照料。”
“老將軍說哪裏話,這本就是卑職職責所在,老將軍放心,你凱旋歸來之時,幽州城隻有比今日更加繁榮的道理。”
“好,好”韋寒釗點點頭,又看向了青年將領。
“老將軍也請放心,申屠烈活著一日,便教烏桓人絕不敢對幽州有半點念頭。”
老將軍聽聞此言,顧不得年邁體衰,翻下馬來,執起申屠烈的手,“老朽當年也曾與令尊大人同袍為將,深知令尊驍勇,少將軍也不減乃父雄風,可據城禦敵,不比野戰對壘,如今我帶十三萬幽燕子弟遠赴高麗,城中隻有五萬步卒,若烏桓來犯,少將軍切不可逞匹夫之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