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極樂城的市中心位於瑞芙臣河北岸,與愛德華廣場和正中的威爾士塔形成了著名的“極樂三景”,亦是這裏的地標建築。威爾士塔上的仿古大擺鍾和常年閃爍的“Rapture”是整個城市最亮的霓虹燈。在廣場南麓的巷子口,有個非常不起眼兒的小酒吧。這個小得甚至連名字都沒有酒吧卻是安德魯•雷恩和母親的唯一生活來源。
這時候正值下午三點,近二百平方英尺的酒吧空****的,除了老約翰這種整天泡在酒吧裏的酒膩子,隻有安德魯自己低著頭在吧台昏暗的燈光下對著張皺皺巴巴的報紙玩數獨遊戲。他略顯肥胖的身軀壓在熟銅櫃台上發出淡淡的、刺耳的“咯吱咯吱”聲。
安德魯不太喜歡酒,不僅是不喜歡喝,甚至連聞到酒精的味道都感到頭痛。他之所以接過父親的班把小酒吧維持下去,實在是因為生活所迫。不過酒吧還是太小了,收入低得僅夠他和母親吃飽飯,所以已經三十六歲的安德魯連個女朋友都沒找到。
中學畢業後,安德魯接連換了幾份工作,從極樂城、中立城再到進步城,整個火星僅有的三座城市都跑了個遍。他幹過郵差、安裝太陽能的工人、電纜維護員,甚至在獨立政府的總部做過保全員。直到兩年前獨立政府在內戰中徹底失敗,將整個進步城輸掉,安德魯也失了業,不得已才又回到家,在父親的酒吧打雜。
“以後生活會更艱難一些,但是沒辦法,我們不能看著你餓死街頭啊!”父親老雷恩用銅鍋抽著劣質的煙葉,靠在櫃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也多虧了安德魯及時回家,之後幾個月他陸續聽到以前在獨立政府工作的同事多都被新聯邦政府處決的消息。
“連總統都被殺了嗎?”
“是的。”安德魯小聲回答。
這時候老雷恩已經患了嚴重的心髒病,經常感到後背和胃不舒服。他完全清楚自己病情,卻從未提出去醫院要求。安德魯知道,支撐這個家已經夠他受的了,他們根本沒有多餘的錢去醫院。而以前獨立政府在時購買的醫療保險根本不被新聯邦政府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