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世界上沒有兩個一樣的地方——除了廢棄建築,那麽自然可以推算出,世界上也不會有哪個地方和故鄉一樣。就算亨利的這些觀點都是錯的,至少有一點他可以確定,那就是世界上絕對找不出第二個佐治亞州的巴特米爾桑德灣。
亨利漫步走過長長的船塢,和往常一樣,小心翼翼地走到防浪板中央。他現在已經脫離國情局了,可以盡情享受居住在大河邊的樂趣。不過,在列日任務正式收官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他走進船庫,從褲袋裏摸出一張瓦萊裏·多爾莫夫的照片,又從另一個褲袋裏摸出一個Zippo打火機。他擦了一下打火輪,一束火苗應聲而起。亨利把火苗挨近照片,火光霎時間就把照片吞沒。他又把燃燒著的照片放入架子上的魚缸裏。終於,這張印著俄國人的照片和他以前收到的其他照片一樣,化作了魚缸中的灰燼。
這就是故事的全部。
現在,他才算正式退休。
亨利轉過身打算回家,但又停了下來。
一隻魚缸,和積了大半個魚缸的照片粉末。
他這輩子的事業,最後就換來了這些東西嗎?
也許在世界的某個地方,某個在辦公室工作了一輩子的人,正在接受一隻金手表作為退休禮物——雖然很可能隻是一隻金黃色的手表——以此紀念他在辦公桌上慵懶度過的幾十年工作生涯。他會把手表拿回家,然後某天看電視的時候,他突發心髒病,撒手人寰,世間將不再有他的痕跡,就像他從未來過一樣。但至少,他留下了一隻手表,多實用。而自己呢?隻有半魚缸的灰,想掏出來在空中揚一把都不過癮。
亨利使勁搖搖頭,讓自己不要再想了。這是在幹什麽呢?去他的吧!他已經有一隻手表了,用了一輩子,現在還能走呢。更何況,他的手表可不僅僅是用來倒計時看自己還能活多久的。